陈乔山把那沓发票又拿了回来，他就是开个玩笑，老周手里也没经费，想报销肯定得找院办，实在没必要难为人家。

周胜问道：“怎么，你不会真准备找经济学院报销吧，别忘了，你是光华的人！”

“那不能。”陈乔山笑道：“这样吧，周老师，经费我自己解决，我们打个赌，这次论文要是能上一级期刊，以后院里有事你帮我兜着，怎么样？”

周胜明显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问道：“要是没登上呢？”

“要是没做到，以后我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学校里，再也不给您添麻烦。”

“成交。”周胜虽是答应下来，却着实不怎么担心会输掉赌约。

光华认定的中文一级期刊一共就四种，经济专业类期刊只有两个入选，一个《经济世界》，一个《经济研究》，都是国内最权威的经济类学术期刊，就是院里的副教授想在上面发一篇论文，都不是容易的事，就更别说是陈乔山了。

陈乔山其实知道内里的详情，他这次的目表是《经济研究》，这是由社科院经济研究所主办的期刊。

他不是平白无故做的选择，李稻葵教授被迫撤稿的论文就是发在《经济研究》上，陈乔山的名字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论文发过去，最起码不会第一轮就被拒稿。

离开学工处，陈乔山接到了戴志康的电话，内容很简单，戴志康要求按照两人上次的约定，提前结束对赌协议。

陈乔山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按照口头达成的协议，在康盛入资之后，戴志康保留15%的股权，这个比例比融资后履约高了不止五个百分点，这也是陈乔山做出的最后让步。

挂断电话，陈乔山也有点唏嘘，对赌协议这玩意，以后一定要慎用，搞不好就满盘皆输。

事前，不管谁去审查，这份对赌协议都不存在任何问题，陈乔山当时也没想着算计谁。

即使履约，戴志康手里还有30%的股份，不过中间多了一轮融资，股份就直接被稀释到10%以下，这里面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要不说搞金融的时候，数学很重要。

陈乔山虽然即将拿到控股权，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哪里弄二百万去，没钱怎么签合同？

想了半天，也没个准主意，贷款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年头银行也不宽裕，政府还得往里注资，想来想去，还是得打股票的主意。

陈乔山没多想，拨通了孙胖子的手机。

“喂，大山，你小子总算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在哪呢？”话筒里传来孙胖子一贯的大嗓门，陈乔山也有点无语，“我在学校，你在哪？”

“我还在证券公司呢，找我有事吧？下午收盘我就去找你。”

陈乔山没理会其他，直接问道：“今天的股价多少了？”

“七块五毛二。”孙胖子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王巍刚才说了，市场上有风声，中粮的这次要约收购就是个幌子，他们就没打算能成功。”

陈乔山没好气地说道：“能说点新鲜的吗，咱们五一之前不就分析过了？”

孙胖子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担心吗，再说了，咱俩都是新手，炒股还是得靠内幕消息，咱们自己说的作不得准。”

“我现在急需二百万，你这两天看着点行情，跟王巍商量一下，先把这笔钱凑出来。”

孙胖子一下子就急了，“不能再等等吗，大庄家还没动静呢，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现在只有买进，哪有卖出的道理？”

陈乔山知道现在套现有点可惜，可目前这种情况下，确实不适合拖欠股权转让金，“等不到月底了，康盛这边急着用。”

孙胖子虽然很不情愿，不过他也知道，在陈乔山心里，康盛的分量是要超过股市的，他咕哝道：“这回真是亏大了，早知道当初多借点高利贷的。”

孙胖子只是随口一句，陈乔山却是怔住了，这倒是提醒了他，或许还有办法可想。

资本天然具有逐利性，追求最大的投资效益，这也就催生了民间借款，一方面，这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又无限放大了资本贪婪的嘴脸。

后世的“高利贷”，月息5%很平常，短期过桥贷款，月息两分只是起步价，有的甚至按日息放款。

相比于从股市套现，借“高利贷”倒不是不能接受，一个涨停，利息就赚回来了，而且屯河接下来或许还不止一个涨停。

想了想，陈乔山拿定了主意，“那这样，股票的事先缓缓，我再考虑一下，咱们回头再说。”

“好嘞。”孙胖子也没二话，立马答应下来。

……

陈乔山没急着走，印象中好长时间没上过课了，他索性拿着课本进了教室。

这节是经济学，陈乔山有点奇怪，金融系就三十几个人，可这教室都快坐满了。

“同学，麻烦问下，这是王志诚副教授主讲的经济学吗？”陈乔山走到坐在后排靠近走廊的一个男生边上，问了一句。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里几张打印的讲义，“没错，你也是来旁听的吧，赶快找个位置坐下吧，再不抓点紧就没座了。”

陈乔山一阵疑惑，“前排不是还空着三排吗？”

“那是给金融系预留的，离上课还有一会呢，我们外院的只能占后边的座位。”

陈乔山很是不解，这门课怎么突然这么吃香了，他也没往前挤，直接在后排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班里的同学陆续进了教室，陈乔山坐在人堆里，很是不起眼，直到上课，也没人注意到他。

“大家对经济学的热情很高啊，或许我该跟院里申请，换一间大教室了。”王志诚教授的开场白讲完，下面就是一片叫好声，尤其是后排这些人，连声鼓噪。

陈乔山更加纳闷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就几天没来，哪来这么些旁听生，正想着呢，就听王教授问道：“金融系的同学都到齐了吧？”

李晓-琳站起来答道：“王老师，人都到齐了。”

“陈乔山呢？”王教授又问了一句。

李晓-琳一滞，“他今天还是没来。”

陈乔山心里一阵不得劲，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果然成了最特殊那一个，他忙站起来道：“王教授，我在这呢。”

话音刚落，顿时引来整个教室所有人的注意。

王志诚也是一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想了想，没说什么其他，直接问道：“上堂课，我布置了课后预习，这样吧，就请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陈乔山一脸的蒙圈，这算怎么回事，他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王志诚倒是没想难为他，径自说道：“前面我们讲到供求关系影响利润率，供大于求，利润率下降，甚至导致无利润。”

“这样，你来给大家举个例子，什么情况下是无利润投资？”

听到无利润投资，陈乔山脑子里闪出个念头，下意识说道：“带我妹逛街，就是典型的无利润投资，你不得不花钱，却永远无法产生利润。”

讲完，他才感觉哪里不对，这哪是什么案例，分明是以前看过的一个经济学段子。

还好，笑料十足。

陈乔山刚讲完，教室里顿时就炸了锅，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王教授刚开始还绷着，不过见到下面的情形，也只能连连摇头，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