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天后就换成了水路,前前后后竟然不到一个半月就回到了京城,再次看到京城的大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最先想到的,是爹爹不知一向可好?
一个半月了,除了跟辕辕偶尔说几句话,我基本上不会开口,就算是对惠儿也没有说过话,我感觉很对不起她,她才是最无辜的人,可是我真的说不出话来,除了对辕辕。
齐欧和宋琪自觉不出现在我面前,我虽然生气他们,但也能明白他们的想法,更明白他们的原则。是我一直太没危险意识,这才导致了现在的结局,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错。何况,就算当时他们不想逃跑,只要我开口,他们也是会照办的,只是我没有说,我没有说而已……
京城的繁华不减当年,甚至还更繁华了些,我望着这些繁华,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京城格格不入。
“惠儿,我要回家。”
坐在旁边的惠儿不可置信看着我,仿佛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叹气,知道除了我之外她是最难受的人,她也已经有一个半月没跟齐欧说过话了。我一直认为她很笨很傻很天真的,难道是那天齐欧表现的太明显了吗?不然,为什么连惠儿都看出了猫腻呢?
惠儿激动地跑出去跟那人说我的要求去了,辕辕眨着眼睛问:“娘,不做车车了吗?”
在孩子面前,我从来都是尽量温和地去回答他的问题,尽管有时候也会被问到不耐烦,然后生气。
“辕辕,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可以得到所有但没有娘,另一个是只有娘,但甚至都会吃不饱,你会选哪一个?”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可就是对一个小孩子问出了这种问题。
“娘,都什么都能有了,为什么没有娘?不是什么都有了吗?”辕辕歪着小脑袋,若是平时我会笑眯眯地捏他的脸,可现在只有心情去摸摸他的头。
“是呢,是娘说错了,那要是除了娘什么都有呢?辕辕会选什么?”明知道他的答案,可是还是想听他说。
“要娘!”辕辕攥着小拳头说。
我轻轻笑,感觉这几天自己越发不正常了,都说男人谈恋爱是靠眼睛,女人谈恋爱是靠耳朵的,莫不是别的方面也通用?
车门被打开,我止住笑意,不用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他总是借一切机会来跟我说话,有时候我都会有错觉,认为他只是一个被感情所困扰的男人。可他不是,我固然不理解他怎么能放着国家不管,万里迢迢跑去浠水。但要是让我说,肯定带回来的是一个败家败国的坏女人,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我的话。
“我费了太多功夫,不能冒险。” 我就那么看了他一下,他也一直望着我,我率先转开视线,抱着辕辕往车厢里又缩了一下。
女人都是虚荣的,也是心软的。就算喜欢的是另一个人,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还是会忍不住去心疼,去帮助,去维护。我曾经也是这样的,甚至几天前还对他感到心疼,可那是曾经,曾经……
“知道了。”
“柠儿,马上就要进宫了,你……”云飞欲言又止,我自然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而他也没有再说下去,好在我也不好奇,也就随他去了。
车停下的时候,我竟然松了口气,最欢快的是辕辕,因为他早就被闷得不耐烦了。
由于长时间在车上窝着,普一下车竟然有点儿适应不了刺眼的阳光,我眯了眯眼,然后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座宫殿,门上有匾,上书:椒房殿。
看字迹我自然知道是谁的手笔,若不然后我定然是不认识写的是什么的。他是什么意思?出卖了我,但还要建议云飞造出这么个东西来讨好我?在他心里,只要我受宠了他就心安了,还是他的地位有保障了?
“拆了门匾。”我没有看任何方向,只是说出来而已,可我知道,就算是这样也会有人去办的,这就是权势的滋味。
云飞早就离开了,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处理。身旁多了一个人,一个我十分厌烦的人。
“凡凡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此次去黎山进香可还吃得消?娘娘有心,天神定然会保佑云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又没有人问她,可她自己说起来噼里啪啦十分顺畅,听着倒像在解释什么。
就算编的再好有什么用,我又不听,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既不阻止也不接茬,任她说到口干舌燥。
“皇后娘娘,把他太子教给奴婢吧,让奴婢带太子回东宫休息。”她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必须回答的问题。
辕辕根本不懂这些,既没有意识到凡凡口中的娘娘是谁,更没有意识到她口中的太子姓甚名谁。在戏院里的时候就很吵,不单单是吵,是嘈杂,那时候辕辕就可以不在意外界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至于什么娘娘,盖叻每天都这么称呼我们,辕辕自然也不会多费心思去想。
我发现辕辕的方法不错,索性也跟他一样,当什么也没听见,找到床踢了鞋子抱着辕辕睡觉。
“娘,那边有珠珠,咱们去玩儿啊!”
我叹气,真的是我老了吗?我怎么累到浑身酸软了,他还这么精神?
我把他摁回怀里,哄道:“娘累了,睡一会再陪你玩儿,你先陪娘睡觉,好不好?”
辕辕歪着头仔细想了下子,郑重道:“好,就睡一刻钟,娘是大人,不准耍赖!”
我随口敷衍:“好好好,不耍赖,睡觉……”
辕辕安分下来,可有的人不这么想,继续有魔音穿耳:“娘娘,这不合规矩。还是让凡凡把太子抱出去吧,东宫已经收拾好了,太……”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惠儿!”
惠儿立刻懂了我的意思,因为我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位姑娘,我家小姐舟车劳顿要休息,你是不是可以出去了?规矩不规矩的我不懂,可你既然知道规矩,就该遵守,不然谈什么规矩?现在,就照着你的规矩退下吧!”
我心里有了些舒坦,这惠儿的口齿越发伶俐了,不愧是曾经戏院的名角儿。
感觉房里只有三个人的时候,我闭着眼说:“惠儿,他没错,别闹了……我也没有生气了,只是现在心情不好,跟谁也不想说话。”
“小姐,他们没有进宫,听说被关在城外了……”
我愣愣盯着前方,只看得到红色的帐子。原来如此,难怪一直没有听到过他们的声音,还以为是进京后怕我生气才故意不出声,原来是他早有计划……
辕辕醒来的时候我还没睡着,答应过他的自然要算数。原先我们虽然不是很富有,但找几个不是很贵的夜明珠当玻璃球玩还是可以的。反正到了后来也没有我什么事,索性我就想尽一切法子跟辕辕玩,誓要让他玩个够。
我们一直是在土地上挖坑玩的,但这里全是平滑的大理石,就连院子里也都是铺了砖,辕辕很扫兴。
“很想玩?”
“珠子比我原先的好看!”
“要不弹珠子玩儿?看谁最后多?”原先总共就三颗夜明珠,只能挖坑玩,今时不同往日,可以换个别的玩法。
辕辕很快上手,我们两个就那样趴在地上玩,像两只毛毛虫……
云飞一直没有来过这里,而辕辕还在乐此不疲的玩着弹珠了,只是换成了惠儿和他趴在地上玩。
我是很反感穿他给我准备的衣服的,但拿来的衣服早就被丢掉,就连穿着的那一身也在我当晚洗澡后被拿走,再也没送回来。
我固然想穿些轻便的衣服,但我又不想魔音穿耳,我想过只穿着亵衣,但在一个男人家里带着孩子穿着内衣瞎逛不会尴尬吗?
我终于快疯了的时候,他来了,金边白衣朝服,上面绣着团龙。这云国的朝服也忒不讲究,只要绣上了团龙,随便什么颜色都无所谓,可见比古代那些皇帝们可选择的余地多了不少。
他来的时候我正烦躁得想摔东西,辕辕也已经厌烦了弹珠,正跟着惠儿学怎么写他的名字。只是他娘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想到哪个字好听就就下了哪个,却没注意如今他学写名字会多么痛苦。
云飞一进门就笑了起来:“辕辕,你这是在画鬼脸吗?”
我望去,辕辕的脸上可不就是像鬼脸,东一道西一道,简直要成了迷彩妆。我走过去拿温水湿了帕子帮他擦去墨迹,到最后还是不太干净,索性让惠儿带着他去洗脸。
云飞四周张望了一番,道:“柠儿就不奇怪为何项秋还没有找来吗?”
我心头一震,他发现了?
云飞脸上笑意更浓,递过来一个荷包,小小的,鼓鼓的……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不敢去接,心中的惧意越来越甚,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希望……
“你……”
“柠儿怎么了?为什么手在发抖?是天太冷了吗?”他每说一句话,我心就凉一分,他话里的自信越浓,我心里的惊恐就越深。
荷包被他猛地塞进我手里,我浑身一颤,荷包掉在地上,里面有东西,我只知道是硬硬的,如尸体般僵硬……
“你杀了它?”
“是它自己不小心飞了出去,朕怕皇后担心,所以才想让人把它追回来,不料手底下的人没轻没重……你放心,朕已经把他处斩了,也不枉乌雉陪你这些年。”
我心里虽然伤心乌雉被他杀害,但更庆幸的是乌雉在外面已经将近五天,也许项秋已经赶过来了。不料云飞又说了一句话,只一句,就让我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动力。
“好几天前乌雉就遭遇不幸了,是一直怕你伤心,所以没敢说,你莫要太难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