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衙,那捕头便面带期盼,和声和气问道:“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头绪?”
“也不满二位,城中军尉被杀于寻常巷陌,我便是肩上压力颇重,还望二位教我。”
费兴想了想,回应道:“观那行事当是江湖人士所为,其人使得暗器,劲气足以贯墙而入。”
岑良脸上僵硬的表情未变,一边走着,却摇了摇头,口中淡淡道:“那只是遮掩行迹的手法,这行凶之人虽以暗器杀人,但自身所擅长的绝非此门。”
“这如何说起?”
“那巷中墙壁上,便有暗器遗留痕迹,且劲气十足,可见是发器手法尚且生疏,暗器走漏。”岑良回想着现场的情况,一一道:“这人必定是个冷静可怖,手段狠辣之人,其早在巷中候着蒋安等人。”
“当时是,其人先杀一人,另一人来看,便又被以近处自上而下以暗器穿入头颅而死。第三人有所察觉,但却也被暗器穿喉而亡。及至蒋安时,这人倒是未曾利落下手,先发暗器在前,因手段生疏,被蒋安以刀格开,刀身有便有凹陷。”
“其后,蒋安欺身而近,被行凶之人躲过,以暗器自后穿肩入骨,器上有毒,蒋安本是欲图乘势而逃,却行过巷半便已毒发,跌倒在地,但仍然拼命向前,以手为腿,艰难爬行。”
“确是如此...”捕头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一股明悟,“那蒋安十指鲜血淋漓,倒可能是以手拖行导致的。”
费兴恭敬问道:“只是又如何说来那行凶人冷静可怖?”
岑良推测道:“其中一位死者,胸口有脚印,衣襟混乱,却是那行凶人踏在其上,擦拭鞋底鲜血尘埃。而后又一一取出暗器,用死者衣襟分别擦拭干净,才不急不缓的去拦住中毒的蒋安呼救。”
“将其拖至墙壁边缘时,他更是蹲下来取出暗器,复用衣襟擦拭干净,才施施然离去。”
“推测这行事,便可知其人心性。”岑良皱着眉头,凝重道:“杀人夺命,不急不缓,不慌不忙。还有这番闲情雅致,其人心中竟然是冷静如斯,仿佛只是微不足道小事一般,便知道那心中乃有猛虎。”
“若是以后,必定又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日后说不得又是一个恶盗。”
“既是如此,还是要乘早扼杀才行!”费兴急忙道:“若是留存,日后必定为祸武林!”
捕头皱眉犯难,问道:“只是...又要从何处去寻呢?”
“这人蹲守在巷中等待,必然是对落龙城中环境多有熟悉;专门蹲守猎杀,则说明并非兴起,此人必定与那蒋安有怨。”岑良提点道:“这样一来,目标范围便足以缩小不少了。”
捕头眼前一亮,顿时有拨云见月的感觉,肃然道:“我即刻让人去查,很快便会有个结果。”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的匆匆拱手离去,自是去调查可能有嫌疑的人了。
岑良则是抬头看了看日光,此刻也还是晨光明媚,他缓缓道:“此刻日头尚早,我们且先去吃些东西吧,差不多时便去拜访拜访那最近声名鹊起的君子剑。”
而当时是,楚升却还在那醉荷苑当中,正安静的吃着粥,反倒是对面的清霜神色多有些拘谨,目光涟漪不时便飘向楚升,后者只是不闻不问,细细把粥喝完,才眼中含笑的望着清霜。
白皙的脸上飘过红晕,清霜有些羞怯的低着头,心中正在小鹿乱撞间,却听到楚升开口道:“我有一事相托,还望姑娘为我遮掩一二。”
只是话未说完,门又被匆匆推开,何清竹便是闪了进来,挑着眉叫道:“你这人,真是当这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成?”
说着,她气鼓鼓的在一旁坐下,目光愤愤的盯着楚升道:“昨晚不告而辞,姐姐可是枯等了你一夜...”
“再者,来我醉荷苑喝酒,你这家伙却还是半分酒钱都没给过!当真是一个吝啬鬼!”
这话说的,若是一般人自然是羞愧难当,楚升倒是面厚好似城墙,厚着脸皮听着,没有半分反应。反倒是清霜两颊发烫,推了推何清竹,悄声道:“别说了...”
“哼!”何清竹鼓着双腮,灵动的目光瞅着楚升不动,后者也坦然自若,平静道:“我倒也帮姑娘去取那生辰纲...”
“你还说这事!”何清竹瞪大了眼睛,敲着桌面更是愤愤不平,“一箱箱碎石瓦砾,让我白白跑了一趟...”
“尽人事,听天命。”楚升淡淡的垂眸,语气平静无波。
“这么说...你那毒可还要解?倒不如直接听天命罢了。”
这话...倒真是说的楚升不知道要怎么来接,只得好一番沉默着。
“怎地一来就斗气...”清霜推了推自家姐妹,为她取粥来,目光又望向楚升道:“清竹会带你往蜀中走一遭,寒梅山庄会为君解去阳毒。”
何清竹气急,看着自家人手肘往外拐,恨恨的直咬牙,一边呼噜噜的喝着粥,就是不作表态。
她不表态,楚升也不出声,僵持了片刻,也还是她最终退步,没好气道:“说好是一番交易,结果也还是我吃亏了,便把话告你,我会带你去蜀中寒梅山庄,找梅花姐姐为你解阳毒。”
“但是...你便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怎样!?”
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楚升淡淡的瞥了一眼,心中不置可否,刚要开口,却听到下方传来喧嚣,便有一个老鸨推门而入,急切的道:“有捕快前来!”
清霜登时面色慌张,目光更是无从所依,但却有何清竹一把抓住了她手掌,压下心中不安,强言安慰道:“姐姐勿怕,有我在。”
目光收回,楚升心知这对荷花仙必然身份有所不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他也没有想要去深究的意思,只是把碗筷放下,淡淡开口道:“应该与你们无关,若是没有料错,应当是来寻我的。”
说完,他目光望向老鸨,只是道:“且让他们进来吧...”
后者征询的目光看向何清竹,这苑主目光动了动,便点头让那老鸨离去,而后面色不渝,目光多有锐利道:“你这人...姐姐一番深情相对,可你居然只是拿我姐姐当作挡箭牌!?”
她是个聪慧灵秀的女子,心思转的自然是极快,只一瞬便想通了个中事由。
楚升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确欠你们一个人情...”
清霜脸上便落寞了几分,干涩的笑了声,却依旧温声道:“公子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