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寨中交椅之位引诱,诸匪皆是踊跃非常,不等楚升催促,连夜便是开始收拾寨中储得有四五年光景的钱粮兵器等等,均皆运载上车,连绵不断往山外赶去。自第二日正午时分,那邱涂已经是熬得双目通红,从山洞中走出之时,寨中的钱财、典籍已经先一步运出山去,这两项的价值最大,楚升特意又嘱咐下去先行运输这两部分,这会儿寨中已然被搬空了。
而粮食、兵器这两部分,则因为数目庞大,还在辛苦装载,想来没有个两三日是无法尽得全功。
邱涂虽然是习武之人,但熬得十四个小时,也不免精神疲惫恍惚起来,刚出了山洞,楚升却已然是候在外面,见到他脸上便是挂满了温和的笑容,举步上前迎他。
“不负坛主吩咐,七个时辰不曾有懈怠,便是一直都在盯着范老狗炼丹,他也是再未有半分分神。”
“这回倒也是辛苦你了...”楚升脸上笑眯眯的,语气和睦道:“来,且回房中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来,今日晚我们二人便把酒言欢。”
说着,他不等邱涂反应过来,直领着其人往回走,后者心里被他这态度搅得有些糊涂,但仔细想想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一声不吭的跟下楚升身后。
其实这番作态,也只是楚升害怕此人撞见了那满寨忙碌的众匪,其心中不免会有起疑,索性楚升便拿捏出姿态来,又吩咐众匪腾出这条通道,楚升便领着邱涂回返,让他一路也都不曾有所察觉。
送归了邱涂,见他那房门合上,楚升走出其中,脸上的温和笑容便是一转,目光凛冽的望向一侧侍立的两个匪众,语气冰冷道:“再给你二人数个时辰,务必在午后时间,先将诸物搬离寨中,而后一切可在寨外装载处理。”
那二匪都是满脸大汗的点头,匆匆便转身往外走去,直去动员更多人来,心里皆是打着算盘,先用人手将粮食兵器搬出再说,而后一切都是好说。
一整个下午,寨中四下匪众便都是忙忙碌碌,车队延绵蚁附而行,楚升望着这些资源,脸上隐隐有难掩的笑意,未来这些都是自家门派的手中资源。如他这种,即是替天行道,又不顾一切为自家门派捞好处的极品,也真是少有的。
一个时辰之后,楚升则又踱步而来,便是屏退左右匪众,自来到院中。
屋内安静依旧,隐隐能听到有细细鼾声,楚升估摸着其人应当也已经在睡梦当中了,便是眼睛一眯,附在门前戳破纱纸,取出袖中竹管,将迷烟喷入房中。
为了稳妥,楚升又等了一阵,心中估摸着邱涂其人少不得已经着道,遂是推门而入。
房门一开,屋中弥漫的迷烟自带着甜腥味道便是随着空气流通而四处涌出,楚升左手执剑往床边走去,邱涂其人已经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细细的鼾声不断。
虽然手段下作无耻,但不得不说,这个中效用也是真的好,更是大大的稳妥。楚升一个人身在这肆明山山寨当中,孤立无援,只得行这种手段。
心中念头转圜,他已然是暗自上前,目光落在其人身上,却是蓦然一眯。
“唰!”
棉被翻起,一道刀光荡漾起慑人的寒芒,赫然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般骤然而起,去若惊雷,直往楚升胸口斩来。
“嗤!”
一声衣裂皮绽之声响起,刀光从险之又险的从楚升胸前划过,撕裂了他身上的衣物,长刀的锋芒在他胸前带出一道淋漓血痕。
看上去是血光飞溅,但楚升方才便是已然觉得不对,那步子也是退得极快,这才避开刀身,只是被劲气斩开了皮肉,虽然看上去狰狞,实际却也是并未伤及内里。
只是一步方退,那一记刀光本也方落,却突兀自末尾处一折,又带起呼啸的劲风,忽然从另一个诡异的角度斩来。
邱涂其人已然是从床上跃起,右手持刀,狂暴的气血和刀芒凝聚在他手中长刀之上,便有好似雷霆之势一般,端的是刚猛狂暴无比!
一刀又一刀,一刀快过一刀,邱涂这刀法狠辣邪异,则赫然是那血手度厄刀刀法。
楚升虽然心中有所反应,但毕竟已经是失了先手,当下便是被邱涂这道道刀芒给逼得一步退却,步步退却。
心中暗道自己也还是小看这邱涂了,其人竟然是暗有法门庇佑,迷烟未曾起到作用。若不是自己走近之时,看到棉被覆盖其身,又继而想到阳春三月的天景,察觉到些许的不对,恐怕便要被最开始突然而起的一刀重伤。
邱涂眼中是露出了一抹杀机,手中刀光不止,口中冷声喝道:“甘坛主,你竟然对我下手,这乃是叛教之举,此厢便把命给我留下!”
“血手度厄刀虽然狠辣,但你又习练到了何等地步?”虽然一时落于下风,但楚升脸色却是不变,冷笑道:“你又杀了有多少人养你手中刀?百人?还是千人?”
邱涂不语,他刀下杀的人,其实连百数都不足。
就在这时,楚休手中长剑忽而一翻,一泓秋水溢出,起手便是一记“置酒高殿”格住了刀身,继而剑势陡然一转,便忽而奇高点出,内力震的刀剑嗡嗡作响。
“你不是甘纵!”邱涂脸色当下便是一变,他最开始只以为是甘纵叛教,但此刻乍一交手才发现眼前之人赫然已非甘纵,惊得他心中顿时惊疑不定,冷声喝道;“甘坛主身在何处!?”
楚升当下暗笑一声,内力激荡,眼中爆发出了汹涌的杀机来,手中剑光越发迅疾,剑影如电,绵密的剑光练成一片,如一只飞鸿越天而达,充溢着一种空灵飘逸之感,说不出的怪异,邱涂只觉得眼前剑光飘渺,如坠云间,心里暗自惊讶不已。
这剑招乃是知命剑法当中的后十二剑,剑势由高盛转至飘渺难测之间,如天边白云悠扬,剑光覆盖之下,令人心神迷惘难对。
邱涂由是心中惊骇之余也满是慎重之意,忽的便是把心中一横,暗自咬的舌尖涌出精血,一口便是喷在手中长刀之上。鲜血覆在刀身之上,那原本的刀光便是骤然鼓荡起来,刀芒都带着种鲜红血色,赫赫一刀斩出,突兀而奇绝,凶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