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风起随波流,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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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者,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陷入了无限的哀思中。他身旁的同伴略显年轻一点,忧伤之情却一点都不比他轻。

两人静默了半天,于谨悠悠的开口道:“真没想到,独孤信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败了,现在想想,恍如隔世。”

李穆深以为然,淡淡的说道:“也不知道下一个还能熬多久?”

于谨看了一眼对方,平和的问道:“不知道李大人说的下一个是指谁?”

李穆苦笑了一声,回道:“于大人就不必这么防着,我们只是随便闲聊而已,不会涉及到敏感字眼。”

于谨低着头,慢慢的往屋子里面踱去。随后,缓缓说道:“非常时期,还是小心点好。下一个如果姓杨,聪明一点也许会活得更久,如果是另外一个,那么越笨越好。”

李穆也跟着走了过去,平淡的回道:“看来于大人和我所见略同啊。不知道宇文丞相在天有灵,看到如今这个情形会怎么想?”

于谨到了暖炉旁边停了下来,徐徐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一年来被清洗的人太多了,独孤信、赵贵、李远、宇文觉,每一个都和宇文丞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没有哪一个能够寿终正寝,再这样下去只恐人心思变呀。”

李穆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血洗才刚刚开始。你我都是老人了,更应该清醒的意识到危机的存在。”

于谨默默的端起茶壶倒了两盅热茶,悄悄握着其中一盅细细品了两口,随后淡定的回道:“风要来就让它来吧。我们只管随波逐流,漂到哪就是哪吧。”

李穆伸手握着另外一盅茶,看着热腾腾的雾气,一脸苦涩的说道:“祸福相依,有时候不受待见也算是一种幸运呐。”

于谨看着身旁的同伴,心领意会,淡淡回应道:“平庸无能,也是另外一种大幸吧。”

高宾的府院内有一棵苍天大树,族中的长老曾经听一位术士说过,大树荫护后辈必显,此户人家必出达官贵人。伽罗此刻静静的抬头仰望着这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回想起小时候和高在此树下面乘凉嬉闹的情景。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伽罗心中一片悲凉,忍不住默默留下伤心的眼泪。高宾带着儿子高悄悄走到伽罗身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七姑娘对不起,独孤大人的丧仪我们没能去成,我们父子俩真是有愧于独孤家。”高宾满怀愧疚的说道。

伽罗连忙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温和的回道:“高叔叔,高我知道你们心意到了,阿爹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父子两低头叹息了一阵,高开口道:“伽罗,你这么急着来找我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伽罗直截了当的回道:“阿爹不在了,你们作为阿爹的僚属也得另谋出路。如果你们没地方去,要不考虑去我夫君府上,他一定会给你们……,怎么了,你们不愿意去?”

高羞愧的低头说道:“伽罗,对不起。我也很想为杨将军效力,只是齐王宇文宪已经征辟我过去做记室了。”

高宾看着眼前的少女呆愣的神情,解释道:“七姑娘,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大人过世的第二天,太师就让齐王等人过来询问我们的意向。本来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吭声,可是无奈齐王和小儿有些交情,点名让我们过去。其他属官也纷纷被人挑走,我们……”

伽罗缓过神来,平静的回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只是没想到宇文护和宇文宪的手脚这么快,趁我们举办丧礼之机,逐步逐个的把我爹的部下全都……”

高见伽罗神情悲戚,语调颤抖,柔声安慰道:“伽罗,你别伤心。即使独孤大人不在了,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我和父亲会时常和你们夫妻联系的,也许有朝一日,我们还会有一同战斗的日子。”

伽罗拾起悲伤的情绪,振作道:“好,一言为定。有空的时候多给我写信。”

“我会的。”

杨坚复职后第一天,禁卫军的同僚下属如同往常一样各司其职,安守本分。只是在闲暇的空档之期,一些要好的僚属忍不住过来安慰一番杨坚。众人见杨坚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由于少了独孤信的制衡,其余的老臣已是一盘散沙,宇文护在朝堂上的压力骤减。自此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独霸朝纲、独断专行的举动。朝堂上不再争执不休,军政大事皆由宇文护做主。

下了早朝,宇文护迈着悠闲的步子,轻快的走向了杨坚执勤换班的官署。众首领见太师过来,都暗暗替他们的长官捏了把汗,杨坚泰然自若的行完礼候在一旁。

宇文护慢慢走近杨坚,温和的问道:“杨将军前些日子也够累的吧,如今回归正职应该轻松不少吧?”

杨坚平和的回道:“谢太师关心,下官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

宇文护看着一脸恭肃的杨坚,心里万分满意,顿了一会,柔和的夸赞道:“现在的世家子弟,像你这样任劳任怨,不求回报的人也不多了。阿坚,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好好干,以后高官厚禄必定少不了你。”

杨坚仍是一脸平静的回道:“谢太师垂青,下官定会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不负太师和陛下的重托。”

宇文护皱了一下眉头,淡漠的说道:“阿坚,在我面前别老提陛下,上次你领着那么多侍卫和士兵围宫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杨坚见宇文护微微有些愠怒,急忙解释道:“太师恕罪,下官只是奉旨行事,并不是有意要和太师对抗。”

宇文护轻笑了一声,安慰道:“别紧张,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这才十几岁就能将五千精兵管的服服帖帖的,京城这么多世家贵胄子弟,也就阿宪和你有这本事了。”

稍停片刻,宇文护继续称赞道:“你比阿宪更厉害的是,你才掌管禁军侍卫多久,居然能蛊惑那么多人跟着你一起闹腾。本官倒是挺好奇像你这么一个平常沉默寡言的人,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结交一大半的侍卫首领,再让那么多侍卫都听从你的指挥?”

杨坚心知宇文护正在拉拢自己不会过多为难,不卑不亢的回道:“下官并没有刻意结交任何人,平日里只要做到令行禁止,言出必行,手下众人自然会听从命令……”

宇文护轻柔的打断了杨坚的话,劝道:“好了,我又没有怪你。你有这个能力,我欣赏还来不及,只要你愿意跟着我,立马就能飞黄腾达平布青云。”

杨坚心头一震,呆愣片刻,急忙解释道:“太师,下官……”

宇文护大度的回道:“我知道你岳父刚刚身亡,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多想。没关系,我给你时间,这几天回去好好缓缓神,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杨坚内心里如释重负,躬身行礼道:“那下官先告退了。”

“回去吧。”宇文护气定神闲的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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