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叶见杨坚进了书房,忍不住开口问道:“爹,现在该怎么办?范家的人死不认罪,陛下也无意将他们赶尽杀绝,就连宇文护也有意对他们网开一面。照这样下去,范进很可能免于一死,如果让他死灰复燃,那我们可就要被动了。”
独孤信愣了片刻,问道:“阿毓,范家的人是怎么狡辩的,他们有什么能力,居然能让陛下改变心意?”
宇文毓回道:“他们咬定,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私人恩怨,无关其他。陛下怒气消退以后,对范家的人也有些心软。所以,如果没有铁证我们很难置他们于死地。”
伽叶愤怒的说道:“铁证?他私自动刑,严刑拷打伽罗,这不算证据吗?他绑走杨坚,搅的天翻地覆的,这些证据还不够吗?”
杨坚冷静的分析道:“这些证据他都可以说成是报私仇,只要他表现的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他应该一早就跟宇文护达成一致,关键时刻保他不死,将来可以有事没事骚扰我们。只要有陛下和宇文护的庇护,我们是不可能将他们斩草除根的。”
杨忠忿忿不平的说道:“岂有此理,范进这个混账,干了这么多无耻的事情,还差点搭上你和伽罗的性命,到头来还是不能治他死罪。”
伽叶目光阴冷,语气凌厉的回道:“不能治他死罪,至少也是个重罪,等他流放到什么地方的时候,让他来个意外身亡不就得了?”
独孤信制止道:“不行,这样容易被宇文护的人抓到把柄。而且范进如果不是陛下处死的,他的家族还有党羽势力就不会受到牵连。这些人留着,也是后患无穷。”
杨忠叹息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将范进一干人,一网打尽才行。”
众人沉默了一阵,杨坚淡淡的说道:“如果陛下和宇文护都不支持范进了,那我们对付范家的人就容易多了。”
独孤信眼前一亮,高兴的看着杨坚,说道:“坚儿,你有什么好的主意说出来听听。”
杨坚认真的回道:“陛下和宇文护之间矛盾已深,早晚都会决裂。如果陛下觉得,范进在勾结宇文护对付我们,那么陛下还会维护范家的人吗?如果宇文护觉得,范进想拖他下水,以此来换得范家的一线生机。估计他会比我们更想灭了范进满门吧。”
独孤信觉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又发现不妥之处。“可问题是,怎么让陛下和宇文护都对范进产生猜忌之心。即使短时间内他们被说服,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被我们骗了,这样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陛下身边除了范进以外,还有两股势力,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想整垮范进的势力。如果这些人在陛下耳边吹风,陛下很容易就动摇了。而宇文护和范进的关系,更是脆弱的一触即破。至于证据,我想去大牢里试一下,说不定会有所突破。”
伽叶质疑道:“阿毓已经审了这么久,该用的刑都已经用过了,一直没有进展,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殿下是将他们一个一个提出来审问的吧。范进一早就给他们灌了迷魂汤,所以他们口供才会出奇的一致。要是让他们凑到一块,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也许会激发他们自私贪婪的本性吧。”
独孤信赞同的说道:“听起来不错,不妨一试。杨贤弟,你负责劝说陛下身边的心腹,瓦解陛下对范进的信任。我去找宇文护谈谈。阿毓,坚儿你们去折腾范进那群人,能拿到证据最好。”
独孤信吩咐完,众人领命离开。伽叶在芷芹和伽罗的陪同下,坐着马车回到宁都王府。宇文毓和杨坚悠闲的站在大牢进门处的院子里。值班的官员揉搓着眼睛,看清来人之后,殷勤的跑过来讨好二人。
宇文毓冷淡的说道:“把他们带到院子里透透气吧。”
“是。”
没一会功夫,范进一家人,以及几个涉案的官员陆陆续续被人押了出来。众人脸上狼狈不堪,衣服上还有些血渍。范进凶神恶煞的盯着杨坚,杨坚神情凛冽,眼神凌厉的与之对视。其余的人皆低头不语。
宇文毓疏懒的问道:“怎么样,各位想清楚了没,有什么要向我交代的吗?”
缩在边边角的几个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殿下,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不知道殿下还想知道什么?”
宇文毓听到这些话就烦,扭过头不想搭理他们。杨坚走上前两步,冷冷的回道:“那就是说,你们还有很多不该说的没说了?”
众人听完,急忙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杨坚神情冷漠的命令道:“把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狱卒们押着一大群男女老少,推推搡搡的走到院子中间来。受到惊吓的小孩哇哇的哭闹着,绝望无助的女人们,小声的哭泣着,心烦意躁的狱卒害怕受到责备,粗鲁的恐吓怒骂着。
那几个涉案的官员,见此情形,惊恐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杨坚冷着脸回道:“想干什么?当然是折磨他们呀,不然怎么让你们开口。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你们这些家人,我可以一个一个伺候。”
其中一个年长的官员,怒斥道:“杨坚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毒。他们招谁惹谁了,你怎么可以对这些无辜之人,下此毒手。”
另一个官员痛心疾首的说道:“这里面有好几个都是孩子,你就忍心下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杨坚冷笑一声,淡漠的回道:“你还知道我年纪小啊。那你们在朝堂上对付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年纪还小吗?你们帮着范进对我动刑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狠毒了吗?我又招谁惹谁了,我难道不是无辜的?你们既然可以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对他们?”
“还有你,你还好意思问我良心痛不痛。我刚入京第一次上朝,你就针对我。我爹在外打战,你又伙同宇文护的党羽,在朝堂上欺凌我。范进违背圣意,滥用私刑,你再次将我置于死地。我想不出,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怎么就招您老人家这么恨了。”
年长的官员连忙磕头谢罪道:“杨世子,是我不对,你有气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家人,别伤害我的孩子,行吗?而且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嘛,你大发慈悲放过这些可怜的孩子,好吗?”
杨坚盯着那人,冷冷的回道:“现在知道对我客气了。我忍了你们这么久,你一句大发慈悲就将我打发了。你们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就不是。再说,我现在身上的伤还疼着呢,不给你们一些教训,难解我心头之恨。”
宇文毓凑到杨坚耳边问道:“哎,杨坚。这么多人一起动刑?场面有点大啊。”
杨坚眨着眼睛想了想,一脸纯真的回道:“轮着来嘛,我们又不赶时间。”随后,杨坚大声吩咐道:“你们自己决定谁站在前面,依次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死一个补一个。”
管事的官员大概扫了一眼,指挥着十几个衙役,每人从人群中挑了一个人拉出来按倒在地。另外十几个狱卒举起手中的棍子,狠狠砸向趴在地上的人。
“老爷,救命啊。”
“爹,救救我啊。”
一时间,院子里一片喧嚣。哭喊声,求饶声、救命声全都混杂在一起,让人听不清到底谁说了什么。那几个官员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按在地上毒打,心痛不已,却又无力改变他们的境况。
杨坚走近两步,蹲下来,凑到其中一人耳边,说道:“也不知道,范进给你们许了什么承诺,让你们连家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那人听后,呆怔片刻,随即惊呼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杨坚挥了下手,其中几个狱卒立马停手。杨坚扬声说道:“带他过去,录口供。”随即转向另外几人,问道:“你们几个呢,还没想清楚?”
剩下的人看了看被带走的人,再看了看还在哭喊求饶的亲人。立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说道:“我们,我们也招了。”
杨坚叫停了所有狱卒后,转过身,冷酷的呵斥道:“要招就招的干净点,再敢耍花招,你们的家人,统统杖毙。”
那几个官员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随即就被衙役带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宇文毓监督着众人,供述罪状,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