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痛苦煎熬,人已经变得憔悴不堪,瞬间苍老了许多。伽叶心疼的看着父亲两鬓白发丛生,形容枯槁。如今这个多事之秋,父亲年纪不小了却还要两头照应,劳心费力。
伽叶轻柔的抚着独孤信的背说道:“爹,您朝堂上有这么多事要忙,就别太操心了。伽罗的事,让女儿来管就行了。”
独孤信强撑着疲惫的身躯,低声说道:“伽叶,伽罗的事就是朝廷上的纷争引起的,爹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更何况,如今伽罗还躺在大牢里受罪,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咳咳咳……。”
伽叶见状连忙扶着父亲,帮他顺气。“您担心伽罗,也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才行啊。要是伽罗回来了,看到您这幅憔悴的模样,她该有多难过啊。”
独孤信歇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回道:“爹知道,爹会保重自己的。明天就是百官公审了,伽罗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伽叶听到父亲的询问,羞愧的低头说道:“女儿没用,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自从上次被范举算计了以后,瓷窑的那两个人,我们已经无法再碰了,现在说什么,陛下都不会再相信我们了。放火的那个朱木匠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宇文毓轻轻搂着伽叶,安慰道:“伽叶你别着急,事情也许还有转机呢。只要还没有最终定案,我们还有可能替伽罗翻案。”
独孤信见女儿神情沮丧,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柔声劝道:“是啊,伽叶。如果实在找不到证据,到时候爹会去找陛下谈判,交出我手中的权力,来换取伽罗的性命……。”
伽叶惊闻此言,急忙劝道:“爹这样不行,您千万别这么想不开,一旦您没有了权力,我们就会任人宰割。即使陛下愿意放过我们独孤家,那其他人呢,您的那些政敌呢,他们一定会趁着您没有权势的时候,将我们独孤家踩到脚底下。到那时候,我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伽叶,权势和伽罗的命比起来,人命更重要。爹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阿毓还是王爷,你杨叔父手上还握有重兵,我们独孤家就不会陷入死地。爹年纪大了早晚要退下来,如果能够换得伽罗的性命,那又何尝不可呢。只要爹还活着,凭着爹这些年建立起来的威望,至少能保你们兄弟姐妹平安无虞。”
宇文毓见伽叶神色痛苦,想了想,轻声劝道:“伽叶,岳父的这个建议是说,实在没有办法了,咱们可以兵行险招,帮伽罗度过这一劫再说。不是说非要这么做不可,你别太忧伤了,会有别的办法的。”
伽叶缓了缓,神色平淡的说道:“不知道宇文邕和杨坚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他们和伽罗接触的多,和这件案子牵扯的也多,也许他们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宇文毓犹疑了片刻,回道:“阿邕一直和我说,让伽罗把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会想办法自圆其说。只不过伽罗一直不肯这么干,所以才。”
伽叶听到这个建议,犹如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线光明。她紧握着独孤信的手说道:“爹,也许我们可以考虑阿邕的这个办法。他是王爷,范氏兄弟必然不敢动他,只要他能想到一个合适一点的理由,即使不能完全脱罪,至少不会被判谋逆的死罪。”
独孤信摇了摇头,回道:“伽叶,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也要认清现实。现在这件事,陛下已经给它定性为谋反了。如果宇文邕贸然认罪,范氏兄弟必然会想方设法栽赃陷害。到时候即使他贵为王爷,也终究会是死路一条。”
伽叶仍然不死心的问道:“爹,阿邕既然这么说,必定已经想好了对策,我们为何不去试一下呢,说不定就成功了呢。说不定……。”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好的办法,也能找到攻击点。万一被人抓到了把柄,照样是难逃一死。不管是宇文邕还是坚儿,他们如果去认罪,都只会正中范氏兄弟的下怀。这样以命换命的事,怎么做都是不划算的。如果我们开了这个先例,如果连他们的性命我们都可以牺牲掉,那以后谁还会忠于我们独孤家?”
宇文毓听岳父提起了杨坚,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好奇的问道:“对了,岳父。今天杨将军他们怎么没过来,明天就要公审了,是不是该找他们商量一下,明天该怎么应对,至少统一一下口径吧。”
独孤信稍稍偏过头,严肃的问道:“管家,我让你去杨府请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管家有些为难的回道:“老爷,杨将军说他们不过来了,今天他们府上有事。”
独孤信纳闷的问道:“有事?什么事?”
“杨世子昨晚将宁远伯家的公子打了一顿,这会京兆尹正在派人请杨世子过去问话呢。”
伽叶听闻,不免大吃一惊。“什么?居然闹这么大,那杨坚呢,被抓过去了吗?”
“没,杨世子没搭理他们。杜大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去敷衍宁远伯。”
独孤信皱眉沉思了一会,自说自话道:“坚儿做事一向有分寸,怎么在这个时候闹这么一出,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呢?”
伽叶以为父亲生气了,急忙解释道:“伽罗是他未婚妻,却被范举那个畜牲严刑拷打。杨坚估计是为伽罗出气才将他的儿子痛打了一顿。虽然胡闹了些,不过倒是挺解气,爹就别生他的气了,他也是为了伽罗好。”
独孤信苦笑了一声,淡淡的回道:“爹怎么会生他的气呢。坚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平常沉稳内敛已经够为难他了,这种时候让他发泄一番也好,就怕宁远伯一家会咬着他不放,非要把他拉下水。”
伽叶耐心的开导道:“爹,我们事先做好准备,防范于未然,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管家,杨坚是怎么和那个姓范的发生冲突的?”
管家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讪讪的回道:“杨世子他,他和那个范公子在青楼抢一个头牌姑娘,所以就有了过节。前一次,杨世子没搭理他。昨晚是那个范公子太过分了,所以才……。”
伽叶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青楼,头牌姑娘,还前一次?杨坚他经常去那地方吗?”
管家低着头,小声回道:“这,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伽叶有些气恼的骂道:“这混小子,干的什么混事?”
独孤信听后,虽然也觉得有些不爽,不过依他对杨家父子的了解,此事必定不是那么简单。“伽叶你先别激动,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们别妄下结论。“
宇文毓也连忙劝道:“是啊,伽叶。别想太多,我会继续帮你找证据的。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替伽罗申冤,有这么多人帮忙,伽罗一定会没事的。”
伽叶心里转了一圈,已经有了计议,柔顺的说道:“好,阿毓我们该去看伽罗和阿邕了。爹,你也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定会把伽罗救出来的。”
独孤信点了点头,回道:“你们去吧。”
“阿毓,你先回王府,我找芷云交待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