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伽叶激动的跪倒在地。
宇文觉看着神色有异的伽叶,心里有些不安。“皇嫂怎么了,快起来。”
“请陛下为小妹伽罗做主。宁远伯范通,罔顾王法私下动刑,小妹伽罗只是嫌犯,还未经审问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陛下,他这是要屈打成招,陷害忠良啊。”
宇文觉闻言,心里有些慌张,他是允许过范氏兄弟便宜行事,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闹的这么大。这也就算了,事情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
“竟,竟有此事?”宇文觉心虚的回道。
“陛下。”独孤信远远的走了过来。
“皇兄、独孤大人你们都来了。”
独孤信神情悲愤,语气却甚是平和:“臣听闻小女危在旦夕,特来向陛下请罪。”
宇文觉面对冷静压抑的独孤信,一时竟有些慌神。“独孤大人,这,这何罪之有啊?”
“陛下,臣教女无方,惹怒陛下,实属大罪。只是小女年幼无知,如果陛下有什么不满,责罚老臣便是。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受不起如此大刑啊。”
“独孤大人,寡人并未叫人对令嫒大刑伺候啊。一定是下面那些混帐干的好事。”
伽叶强压着怒火,冷静的说道:“陛下何不叫范氏兄弟过来问话,一问便可知道是谁在背后耍花招。”
宇文觉沉吟了片刻,劝慰道:“独孤大人,不如这样,三日后寡人召集百官公审此案。到时候一定会还令嫒一个公道。皇嫂你也放心,这几日寡人会让太医去牢里照顾伽罗女公子,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独孤信心里清楚,再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能平静的回道:“谢,陛下恩典。”
大牢内,范氏兄弟看着太医和独孤府的丫鬟,忙忙碌碌的替伽罗疗伤,一脸不爽。谋划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多天,到现在独孤信依然高高在上,无法撼动。范进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挫败和无力感。
范举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没想到这小丫头嘴还挺硬的,用了这么久的刑,一个字都没招。再这样下去我怕会不小心把她给弄死了。”
范进冷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担忧之色。“真弄死她了,我们也没有办法脱身,还得另想办法。”
范举听大哥这么一说,心里更加惊慌。“陛下说三天后,就要百官公审,要是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呀。”
“这些还都是小事,这一次,要是没把独孤信那一群人弄下去,我们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范进深沉的眼睛里,隐隐藏了一丝阴森的想法。
范举惶恐的问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已经彻底得罪独孤信和宁都王了。”
“别急,那个辅城王看起来对这黄毛丫头情深意重,至少可以先搞定他。你找个机会让辅城王看到独孤伽罗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告诉他这是陛下的意思,如果没人招供只能拿独孤伽罗顶罪。”
范举兴奋的回道:“大哥妙计,我这就去办。”
“我还没说完呢。杨家那个世子,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托人告诉他独孤伽罗的惨状,如果他对这个未婚妻还有一丝挂念或者还有怜香惜玉之情,必然会想办法来救。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让他自投罗网。到时候逼供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应该难不倒你吧。”
范举一脸阴狠的回道:“只要大哥有办法把他弄到这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不过,要是他见死不救,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呀。”
范进一脸狡黠的说道:“我们的目的不是整他。如果他不救,杨家和独孤家必定会生嫌隙,严重一点甚至直接闹翻。这样的情况,不也是我们乐意看到的吗?”
“还是大哥思虑周全。”
杨府门外一个大伯模样的人,低着头左手握紧右手,不停的徘徊来徘徊去。昨天他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想来可能和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有关。原本他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京城中每年都会发生很多怪事,每年都有很多无辜的人枉死,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一想到少年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一想到那个温和有礼的贵公子曾经和他愉快的聊了一两个时辰,他又觉得如果不告诉那个少年,自己良心会难以安宁。
只不过到了府门前,他又害怕了,这高门大院的会让自己这样的贱民进去吗?那个杨世子还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吗?自己说的那些事,杨世子会相信吗?那个少年不会以为自己是来骗钱的吧?
杨府的管家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来询问:“你找谁?”
老伯慌张的回道:“我,我找杨世子。”
管家打量了一下老伯,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继续问道:“有什么事吗?”
老伯双手紧握,低头恭敬的回道:“我,我有事要当面和他说?”
管家联想到近日府上住着吉叔那样一群人,而且还受到少爷的礼遇。眼前的这个大伯模样的人,不会也是少爷的人吧。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先把他带进去问问看。
“跟我进来吧。”管家温和的说道。
老伯有些惊喜,小心翼翼的跟在管家身后进了杨府。一路上,老伯低着头不敢乱动,眼睛的余光好奇的四处瞟着身旁的动静。碰到府里的丫鬟和仆人,老伯也都客气的低头避让,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管家看了看正在低头处理公务的少爷,忐忑的问道:“少爷,有个年纪不小的平民百姓,说有要事当面和您说。”
杨坚停下手中的笔,皱着眉想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郑贲。“谁呀?”
郑贲也是同样一脸茫然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没安排过这样一个人呀。”
管家小心的问道:“那,直接打发他走吗?”
杨坚沉思了片刻,说道:“让他进来吧。”
管家急忙退出去,随后又把人领了进来。老伯进门以后,仍是一脸局促不安,不知道是该跪还是该拜,也不知道该怎么跪怎么拜,才不让人笑话。老伯一时决策不下,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杨坚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感觉似乎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微笑着问道:“这位老伯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见过?”
大叔听少年的语气依然是那么温和有礼,不自觉的抬起头,正好看到少年和煦的笑容,心里的紧张顿时消退。“杨世子贵人多忘事,几个月前您刚进京之时,曾经在大街上和一个小贩聊了很久。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
杨坚经他这么一提醒,不禁想起那天偷偷溜进城的情形。“我想起来了,您是那位好心的老伯。不好意思,刚刚没认出您。”
大叔腼腆的笑着说道:“世子太客气了,像我们这等草民,哪高攀的上您这样的贵公子呀。”
杨坚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大叔,平和的问道:“老伯今天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吗?”
“草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草民只是昨天看到威远侯府,有两辆马车经过大街上,轿帘掀起的时候,我看到里面坐了几个普通老百姓,有年纪很小的孩子,有中年妇女,还有老人。”
杨坚和郑贲对视了一眼,立马反应过来其中的缘由。杨坚闷声想了一会,脑子里大概有了简单的轮廓。
老伯见少年一直不发话,以为哪句话可能得罪了人家,紧张的问道:“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杨坚回过神来,继续问道:“马车驶向何处,您知道吗?”
“据草民判断,应该是侯府别院。”
杨坚一听,欣喜不已。连忙拱手致谢:“老伯,真的是非常感谢您。”
老伯赶紧扶起少年,乐呵呵的说道:“哎,不敢当,世子这么高贵的人,怎么能向我们这些粗野之人行礼呢。”
“我年纪轻,对您行晚辈礼也不为过。郑贲。”杨坚话刚说完,郑贲就掏出一颗金豆子递给了大叔。
老伯连忙摆手拒绝道:“世子太客气了,草民过来只是告知世子此事,并不是想来讨赏银的。”
杨坚温和的笑着说道:“老伯拿着吧。您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您又得一天不开张。这些就当我补偿给您的吧。”
郑贲也附和道:“是啊老伯,我们家少爷知道您是个好人。但是您要不拿这钱,我们也良心不安呐。”
老伯看了看两个少年,呐呐的说道:“那,那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