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立马响起了嘹亮的传旨声。紧接着两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人被带了进来。
范举略显傲娇的说道:“陛下,此二人是东郊瓷窑的手艺人。独孤女公子是否蓄意谋反,一问便知。”
宇文觉看了看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二人,沉着脸问道:“你们两个是独孤伽罗的人?她都干了些什么?”
其中一人,低声回道:“草民只是在伽罗姑娘的瓷窑做工,算不上她的人。伽罗姑娘自一个月前,就开始招兵买马,广囤粮食。并且日夜派人练兵。辅城王殿下,一有空就会过来帮忙。”
伽罗听了那人的控诉,有些气急。“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招兵买马了,我只是在组织人保护你们,你们……。”
范举冷笑了一声,插嘴问道:“七女公子,你有没有找过人,有没有训练过这些人。”
伽罗强忍着怒气,镇定的回道:“我是找过人,也训练过他们,可那是作为护卫防御山贼用的,并不是你想的招兵、练兵。”
另一人急忙补充道:“可是伽罗姑娘找来训练这些士兵的,都是军中校尉,训练内容也是作战的本事。所以……。”
“七女公子,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募集到这么多士兵,还能找到军中校尉,将他们训练的足以屠杀府兵的程度,真是厉害。”
伽叶听到此时,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分辨道:“陛下,小妹伽罗才十四岁,哪来的这个胆识,做出如此轰动的事情。必定是这两人收了人家的钱曲意陷害,好借此将独孤府上下全都拉下水。陛下,一个十多岁的姑娘,都还未及成年也还未婚嫁,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去阴谋叛乱呢。”
范举听闻此言,也不再客气。“独孤伽罗没有这么大本事,那辅城王殿下呢,别忘了车骑将军杨坚可是她未来的夫婿,如果有他二人相助,那就很难说了。”
伽叶转过脸愤怒的反问道:“你怎么不说,伽罗还有独孤府、宁都王府还有杨府的相助呢。”
范举微微仰着头,傲慢的回道:“这话可是王妃自己说的,不过说的也挺在理的。”
伽叶冷笑着盯着范举,说道:“宁远伯,你脸皮还真够厚的。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几大家族要造反,然后派一个小丫头出面,正好被你这位忠肝义胆的伯爵逮个正着。”
宇文觉听众人吵了半天也没结果,一时头大,恼怒的喝道:“好了,都别吵了。寡人问你们两个,除了招兵练兵以外,独孤伽罗还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她有问题。”
“回陛下,那群山贼出现过好几次,却从来没有被抓到过,也没有留下什么踪迹。所以草民觉得,这有可能是伽罗姑娘自己安排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招纳人而不被怀疑。”
杨坚悄悄的看向父亲,杨忠明白其意,淡然反驳道:“陛下,抓不到人也有可能是有人存心陷害,故意找了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前来攻击造成假象,以便日后有机会作为把柄攻击。”
范举见杨忠终于开口了,不失时机的挖苦道:“看来,杨大将军和独孤府、宁都王府还有辅城王府都是一条心啊。如此同心同德,为何不替陛下效力,而把心思放在这些歪门斜道上面呢?”
宇文护一直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观战,心里十分自在,身旁的贺兰祥本不想牵扯进来,听到此话,实在忍不住为杨家抱不平。
“宁远伯,你这话可有失偏颇。杨大将军血战沙场多年,功不可没,怎么叫不替陛下效力。车骑将军杨坚年仅十几岁就已经上阵杀敌,此次更是浴血奋战,为力保全军粮草安全抵达而差点丧命。如今他们父子二人刚刚回京,就被人无端指责,卷入谋反大案。这叫天下将士怎能不寒心。”
宇文觉此时也觉得范举说的太过分,连忙劝解道:“大司马言重了,杨将军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寡人是不会怀疑的。宁远伯,有事说事别扯其他的。”
“陛下,如果这二人的证词还不足为信的话,臣还有其他证据。前天晚上,城中无故失火,后经查证,系独孤伽罗经营的店铺着火,纵火之人就是店中店掌柜朱木匠,此人现已逃蹿不知去向。”
宇文毓看了一圈觉得该自己上场了,呆呆的说道:“那个,伽罗店中失火不代表这事就是伽罗指使的吧。而且着火和谋逆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都王殿下别急,老臣还没有说完,当天晚上独孤伽罗也在火灾现场。陛下,独孤府离着火的店铺可不近。独孤伽罗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那个地方,而且还出现的那么及时。如果不是早有预谋,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宇文邕直视前方,冷冷的说道:“城中着火这么小的事情,宁远伯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不会是也早有预谋吧。”
“那是因为我的儿媳妇司马月茹和独孤府的两位女公子交好。四女公子无意中透露了这件事。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四女公子还提及自己的妹妹经常神神秘秘又买粮又招兵的。所以,老臣就格外留心了一下。”
宇文觉惊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独孤伽罗那天是谋划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在城中放火为号,然后……。”
范进见宇文觉似乎已经有些相信谋反之事,偷偷的暗示那两个手艺人。杨坚和宇文毓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办法揭穿他。
“草民可以作证确有此事,那天下午伽罗姑娘和那些手持武器的护卫说什么,今晚点火为号,具体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后来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所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刚刚听到陛下提醒,我们才想起有这么回事。”
伽叶眼看宇文觉就要被说动,急忙辩护道:“陛下,这两人身份可疑,他们的话不足为信。”
范举见此情形,争锋相对道:“这两人可是独孤伽罗自己招揽的人,为什么不能信他们的话。就算他们不可信,陛下可以问问独孤伽蓝,看看独孤伽罗都干了些啥?”
宇文觉目光凛冽,语气冰冷的问道:“独孤伽蓝,寡人问你,宁远伯说的可是实话?”
伽蓝深感上位者冷冽的压力,又因为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小声的回道:“我,我不知道。”
范举见状,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不知道?伽蓝女公子,话可得想清楚了再回,否则,那就是欺君之罪。”
独孤信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次进宫,陛下点名要带上伽蓝。原来一切早已算计好了,不知道伽蓝这一次会不会又做出傻事。伽叶此时心已经凉到冰点,觉得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我,我只知道,伽罗平常老爱往城郊跑,隔三差五的就去购买粮食。有一段时间,她到处招人,还跑到杨府和辅城王府借人,有时候还把爹手下的军官请过去培训。其,其余的我不太清楚。”
范举很满意伽蓝的表现,继续问道:“失火那天晚上呢?”
伽蓝低着头,谨慎的回道:“那天晚上,伽罗不在家,可,可能是去救火了吧。”
范举指着伽罗说道:“陛下,我说的没错吧,独孤伽罗心思不简单呐。”
宇文邕冷静的问道:“陛下,如果伽罗姑娘真的图谋不轨,那天晚上为什么又风平浪静呢?”
范举白了一眼宇文邕,冷漠的回道:“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没法独自完成这么大的事情,必然是在等她的同伴出现。”
独孤信也白了一眼范举,冷冷的问道:“不知宁远伯想指证的同伴是谁?”
“这个我哪知道,要看独孤伽罗怎么说了。辅城王殿下和杨世子那天晚上都是很晚才回家吧。”
宇文毓一脸不快的回道:“阿邕在我府上,你就别瞎猜了。”
“下官岂敢,辅城王殿下白天去了一趟如玉轩,晚上待在宁都王府,没什么好怀疑的啊。”
伽叶死死盯着范举说道:“看来你话里有话啊。”
“王妃误会了,老夫只是描述了一下事实,并无他意。只是不知道杨世子,那天晚上又在何处,应该不至于和未婚妻的姐姐待在一起吧。按照杨家的家规,杨世子更不会出现在青楼艺馆这类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