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龙戚沉声说，“初晴她，为了保护寡人而死。”
虽然，保护他的人是秦羲禾。
但，她用的是孟初晴的身体。
“初晴的愿望是回到家乡，寡人这些年很对不起她，所以，算是了却她最后的愿望，便将她送了回来。”
孟夏国皇帝双手颤抖地抚摸着棺椁。
棺椁被打开，里面的人已经没了气息，也无法再睁开眼睛。
那模样，依然是三年前的模样。
不，比三年前更美丽动人。
天人永隔，老皇帝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双手扶住棺椁，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龙戚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
他不喜欢孟初晴，甚至，早已经忘了孟初晴的音容笑貌。
但，他却记得秦羲禾使用她身体的模样。
那种失去的悲恸，他懂。
“对不起。”龙戚说，“是寡人没保护好她。”
老皇帝悲伤了好一阵，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国主言重了，是小女命短。”
“多谢国主能将小女送回来，感激不尽。”
龙戚微微蹙眉，“初晴的遗愿，是想见左丞相一面。寡人也将见左丞相一面。”
老皇帝一愣。
国主要见左丞相？
先前，女儿跟左丞相的绝世之恋漫天飞散，后来，国主看上初晴之后，他不敢忤逆国主，只能硬生生拆散了他们两个。
初晴嫁入神龙宫，孟夏国得以安宁。
他虽然不知女儿在神龙宫过得如何，但，神龙国对待女人的态度极差，尤其是国后这个位置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也听到过，初晴与左丞相的恋情传到了神龙宫，传到了国主耳中。
各种不堪传闻传出，初晴不贞不洁，惹得国主厌恶……
如今，国主竟要亲自见左丞相？
“国主。”老皇帝拱手，“左丞相从三年前一病不起，早已经辞官休养，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寡人不是那个意思。”龙戚说，“寡人，只是将她还给他。”
虽然，一切都无法挽回。
老皇帝不敢忤逆，只能带着他去左丞相家里。
包子抱着小老虎，走在后面。
小龙从他的袖子里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四周的人，眼中闪着好奇。
孟夏国左丞相家门口，一片凋零。
初秋时节，还没到万物萧索的时节，这里却一片让人心凉的荒芜。
龙戚攥紧手，看着衰败的院落，默默地垂下眼。
当初，他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将孟初晴纳入后宫，祸害的不仅仅是孟初晴一个，还有那个天纵奇才的左丞相。
“林卿在家吗？”老皇帝喊了一声。
偌大的房子里，竟连个下人都没有。
无奈，他只能走进来，挨个房间推门。
房间里早已经被荒废，便是尘埃。
搜寻了好久，没能找到人影。
“该不会是死了吧？”小龙贱兮兮地说，“这宅子里阴气很重，像是很久没有人待过的样子。”
“没死。”包子吸了吸鼻子，“我能闻到活人的气息。”
“应该，在那后头。”
他指着一个方向。
老皇帝早已经发现了国主身边的俊美少年，这少年仙气飘飘，一看便不是凡人。
他听着指引，忙寻过去。
那个方向，是一个花园。xdw8
花园早已经荒废，有鲜花，更多的是杂草，杂草应该许久没人清理，早已经盖过了花朵。
同样的，一片荒凉。
杂草之中，果然躺着一个人。
他很瘦，瘦得有些不成样子。
久病，眼睛深深地凹下去，形容憔悴。
“林卿。”老皇帝喊了一声。
林卿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皇帝的脸，又厌恶地闭上，“你来做什么？”
“初晴回来了。”老皇帝说。
“你说什么？”林卿猛地坐起来。
他太过虚弱，坐得太猛，头有些晕，脸也苍白得厉害。
“初晴回来了？她回来了？”
老皇帝垂下眼，点了点头。
龙戚看着瘦削不堪的林卿，叹了口气，“对不起。”
林卿这才发现老皇帝身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
虽然不是从前那般花枝招展的奇怪模样，那张脸，他死不会忘记。
神龙国国主龙戚。
就是他，只是见了初晴一眼，便强行将初晴抢走。
那个可以一手遮天，人人惧怕的，神龙国国主。
“你，来干什么？”林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声音愤愤，“你，来做什么？”
龙戚心中很愧疚。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来，将她还给你。”
“对不起。”
“对不起？”林卿愣了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把她，怎么了？”
龙戚低下头。
“喂，我在问你，你把她怎么了？”林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拽着龙戚的衣领，“你听不见吗？”
“回答我，初晴，她怎么了？”
“林卿，放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老皇帝吓了一跳。
“没事。”龙戚制止住老皇帝，叹了口气，“对不起，初晴在外面。”
“她说，要再见你一面。”
林卿猛地放开龙戚，跑到前院，看到院子里摆放着的棺椁，整个人僵在那里。
“初晴？”
他站在那，恍若晴天霹雳。
眼前的棺椁，是她的？
她，死了？
他呆呆地往前走，每往前走一步，如同遭遇千万般酷刑，沉重不堪。
“初晴。”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总是爱捉弄我，总爱看我紧张的模样。”
这一定不是真的。
她只是在吓唬他，再睁开眼睛给他个惊喜……
耗费了好大的力气，他才走到棺椁前。
盖子没有封闭。
他颤抖着双手将棺椁打开，看到里面安安静静的美人，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手慢慢地落下，在她脸颊上拂过。
她还是从前的容貌，与三年前一样，阳光明媚，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
“初晴。”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林卿一直笑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棺椁中的人抱起来，用力抱紧在怀里。
怀中的人，冰冰凉凉。
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有那明媚的笑容。
他的初晴，回来了。
三年不见，再见却是天人永隔。
“初晴。”
他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笑着，笑着笑着，终于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