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道歉。”秦羲禾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生平记性不好,尤其是背书方面毫无天赋,多半都是看过去便忘。唯独刻在心底的,是那句,所爱隔山海,山海尤可平。小树苗,你若觉得为难,我不来打扰你便是。”
她放开他,“这几天,是我唐突了。”
“关于你的记忆,曾经全部被包子封印起来。解开封印的那一刹那,五年前的事情浮现在我眼前时,鲜活无比。我错误地以为,现在还跟五年前一样,你也跟五年前一样,见到你时,只有满心的惊喜。”
“现在想想,五年,早已经面目全非,莫说你不记得,就算是你记得,也不过只剩下一场空欢喜。”wavv
“小树苗,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考虑不周。”秦羲禾抬起脸,眉眼弯弯,“给你添麻烦了。”
“你也不必介怀我们那晚的事,好歹,你曾经也是我的丈夫。那一夜,就当这场离别的分开盛宴吧。”
“谢谢你。”
秦羲禾说完,依然眉眼弯弯,优雅而淡定地转身离开。
夙央看着她的背影,心底生疼生疼。
她的一转身,就像是诀别一般。
仿佛,只有离开,就再也无法相见。
那种难过的,空荡荡的感觉蚀骨,心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割开一般,疼得呼吸发紧。
“羲禾……”夙央想追上去时,流盏突然出现。
“皇上,文武百官已经等了许久,还是先上朝吧。”流盏皱着眉头,“已经迟了近一个时辰。”
夙央顿了顿,终究没有勇气追上去。
他无法放下隔阂,也无法填满内心的虚无。
甚至,就算是追上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太仪大殿那边。
早朝之前,他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上朝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赶过来,说溢将军夫人进宫了。
他想都没想便来到御花园,看到了那一幕。
方才,又因为说了那种话,大约是伤了那个无法无天的女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你也难过,我也难过,横竖就是折腾彼此。
夙央苦笑一声,浮现在脑海中的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怕也是出自她之口。
秦羲禾啊……
你……到底要让我如何是好?
他攥紧手,心情一团糟。
他冷着脸,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比往常还要可怕。
太仪大殿是在太仪宫的基础上建造起来的。
太仪宫原本是先皇的居所,在当年那场劫难中被毁于一旦,原址建造成花圃后,夙央为了纪念父皇,便又重新修建了大殿。
取名为太仪大殿。
此时早已经过了上朝的时辰,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没有人通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告诉他们退朝与否。
所以,他们只能等下去。
这一等,等了接近一个半时辰。
皇帝陛下终于到来时,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下去,便觉得气氛不太对。
皇上年少有为,又身怀功夫,龙威显赫,但今天这股威压,和平常不太一样。
一向沉稳内敛不轻易表露情绪的皇上,似乎,在生气?
怒气溢到了太仪大殿上,群臣们瑟瑟发抖。
“你们可有事?”夙央冷着脸问。
群臣对视,缄默。
沉默了许久,一个不怕死的谏官走上前来,拱手,“臣要奏。”
“说。”夙央冷声道。
“臣……”谏官额角冒出些许冷汗。
今天气氛不太对劲,他预感到,若是惹怒了皇帝,可能没好果子吃。
但,身为谏官,要对皇帝的一言一行监督,正仪容,树规矩,想罢,他义正言辞,声音洪亮,“皇上,此时正是登基大典开始前最重要的时期。”
“登基大典来我出云国最隆重的盛事。对于皇上来说也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有半点瑕疵。”
夙央攥紧手,眉头拧成一团。
谏官见他反应不激烈,继续说下去,“现在,卧云城中流传着一些奇怪的流言,那些流言蜚语对皇上极为不利。皇上,此等多事之秋,万万不能因为一些小事毁掉了名声。”
谏官说得很明白。
无非就是在提醒夙央,最近卧云城中流传的流言蜚语,对他正式登基有影响。
“以爱卿看,该如何才能止住那些流言蜚语?”夙央低头随手翻着一旁的奏折,眼都没抬。
“这个……”谏官沉默了一阵,“臣以为,一切流言蜚语都来自那妖妇,若是将那妖妇处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夙央突然将奏折扔过来。
十几本奏折砸到他头上,谏官被砸懵了,呆愣愣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皇上,反应了一会,哆哆嗦嗦地跪下来。
“流言蜚语?妖妇?朕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账话。”夙央声音冷极。
他扫视着大殿中的人,“以讹传讹的话,竟也会当真,你们是三岁的孩子?”
谏官不敢再言语。
他们听到那流言蜚语,也只是听到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他们从来没有求证过。
如今皇上发飙,他们才真正害怕起来。
“关于卧云城中流传的这些事,朕会彻查下去,一旦发现有人造谣生非,朕绝不姑息。”
大殿之中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当出头鸟。
皇上继承皇位五年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退朝吧。”夙央甩了袖子。
“皇上。”慕容潜上前一步,行礼,“臣还有奏。”
“说。”
“是。”慕容潜说,“神龙国使者和大燕国六皇子殿下今日将抵达卧云城。”
“哦,安排到行宫嗯,六皇子安排在行香阁吧。至于神龙国神使,安排在金龙阁吧。”夙央说,“好生招待着。”
“是。回皇上,登基大典万朝来贺,众将士也将回归,您看……”慕容潜脸色有些复杂。
“嗯。”夙央捏着袖子上的金龙,想了一会,“慕容爱卿着实辛苦,这些事,就让礼部尚书韩爱卿与你一起吧。”
“谢皇上。”慕容潜松了一口气。
接待事宜本该礼部管,可,登基大典不一样,他是朝中资历最深的,担子都落在他肩膀上。
他一个人管理那些琐事,实在要了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