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有点混乱。”夙央说,“沈月离告诉我的。”
“你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
秦羲禾抬头看着他的下巴,叹气,“其实,当年的事情,我也有些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你被救活之后,丢失了很大一部分记忆。”
她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是深邃如寒潭,却清澈如斯。
“小树苗君……”秦羲禾本想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一件一件,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转念一想,这样没什么意义。
不如,等他想起来。
“嗯。”夙央发紧。
“为什么要跟着我跳下去?你是不是傻?”她问。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随着你跳了下去。”他说,“我不知道……”
秦羲禾默默地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记忆可以混乱,身体却还记得。
她的小树苗,一直都是她的。
就算,隔断了山河,经历了岁月,也依然是她的。
“这雨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贴到他怀里,闻着那熟悉的香味,闭上眼睛。
“不知道。”夙央说,“紫云雨,百年难遇,持续多久无人可知。”
“还有这种云彩的雨,大自然真神奇。”秦羲禾语气喃喃,如呓语一般。
“紫云自东方来,象征着紫气东来,是真正的帝王出现的征兆。”夙央眉头紧锁。wavv
大约,是因为登基大典快要到了,才提前降下这等预兆?
亦或者,真正的帝王诞生了?不是他。
在皇家的记载中,紫云雨又被称为帝王之雨,威力之大,摧枯拉朽,甚至能覆灭整个城池。
在此时,会有神兽从天而降……
后续的事情没有记载。
毕竟,父皇登基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种异象。
“你身边的那头会说话的白色小猪,应该是神兽之一吧。”夙央说,“还有那条黑色的小狗。”
久久。
秦羲禾没有回应。
夙央低下头,瞧见刚才还在怀里钻来钻去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贴着他的胸口睡着了。
她长长的睫毛合着,脸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你……”
夙央本想将她放在一旁,稍稍一动,她便搂得更紧。
无奈,只能抱着她,斜倚在一旁,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婷婷袅袅的少女。
少女正叉着腰,气势汹汹地教训着白猪和黑狗。
垂柳轻动,柔弱无骨,通过鹅黄浅绿,穿过明艳的花丛,映入眼帘的是,是一处名为昭云殿的地方。
“哟,小树苗君,你来了。”那少女见他到来,立马变得笑语嫣然。
“羲禾……”夙央喃喃地张口。
他伸出手,想要碰触到眼前人的脸颊时,眼前的少女却逐渐消散。
一同消散的,还有那名为昭云殿的院落,以及一旁的花红柳绿。
“羲禾,别走。”他焦急地喊着,喊着,突然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石头,还是山洞。
外面,依然是狂风暴雨。
刚才,那只是一个梦?
夙央呼出一口气,怎么会做了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小树苗。”怀里,有低沉的声音。
他低下头,看到怀中的女人正促狭地笑着。
“梦到我了?”秦羲禾将手放在他心口,“沈月离对我说过,日蛊和月蛊是一对鸳鸯蛊。你体内的月蛊已经成功转移到我身体里来。”
“昨天晚上,我成功唤醒了你体内的日蛊。”她暗搓搓地抚摸着他身上的肌肉,“日蛊苏醒之后,你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想到我,做梦是我,闭眼是我,睁眼也是我。眼里看不进别的女人,自然也不能碰其他人。”
“……”夙央一脸黑线,“你是恶鬼么?”
秦羲禾嘿嘿笑着。
日月蛊,就是这种霸道至极的东西。
当年,白净霜就是为了让小树苗君言听计从始终如一,才给他下了那种霸道的蛊虫。
“我饿了。”她说,“我们烤野猪吧。”
说罢,她找出偃光,利落地将野猪肉切成一块一块,将木棍削成签子状,串起来,放在柴禾上烤。
夙央额角的青筋直跳。
用剑谱上排名前五的偃光,被她拿来当菜刀。
秦羲禾心情不错,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烤肉。
夙央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与她在一起,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不复存在。
仿佛,只要她在眼前,便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小美好。
“看什么?”秦羲禾递给他一串烤肉。
夙央微微皱眉。
“不吃?”秦羲禾哼了两声,“你当皇帝这几年,越发不接地气了。”
“我烤的东西,你敢不吃?”
夙央一脸黑线,接过来,看着冒肥油的烤肉,无法下咽。
抬头,瞧见秦羲禾暗搓搓威胁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这才乖,就算你成了皇帝,也是我的小树苗君。”她眉眼弯弯,“野猪肉很少有肥肉,看起来油,其实很好吃的。”
夙央挑眉。
真的很好吃。
本以为没有盐,也没有香料,味道应该极难下咽的。
可,完全不是如此。
野猪肉本身就很劲道,又有一种很奇特的味道,竟然停不下来。
“是不是很好吃?”秦羲禾从一堆杂草中拿出几根植株,“我找干柴的时候,发现了这草药,也可以说是辛香料的一种,本身有一些盐分,还有一股香味。”
“溢清寒有一块秘密基地,里面种满了草药。他教过我分辨草药。”
夙央的手微微一顿。
溢清寒……
提起这个名字,他紧紧地皱起眉头,那些不愿意去想的事又浮现在心头。
秦羲禾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拿着肉串坐在他身边,“你纠结什么?”
“昨晚是我勾搭了你,我才是那十恶不赦的女霸王,压榨了你这棵已经成为皇帝的小树苗。你摆出这种忧心忡忡的模样做什么?”
“有什么事,我担着就好。”
夙央瞧着她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在这女人面前,他不再是他,不会发怒,不会生气,想对着对她冷淡也没用,她自有办法黏在他身上。
他对她,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