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风的表情有些复杂。
他喝了一碗汤,再没了胃口,放下碗,走出去坐在一旁,看着溢清寒咬牙切齿近乎绝望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涉风,你只吃这么点?”秦羲禾问,“今晚你也辛苦了,好歹多吃点。”
涉风不语。
他盯着溢清寒看了一会,垂下眼,默默念叨了两声阿弥陀佛。
盏茶功夫之后,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轻盈均匀,似乎只有一个人。
他提高警惕,站起来,凛凛地站在院子里。
没一会,有敲门声响起。
听到敲门声,秦羲禾眼睛亮了亮,忙放下手中的食物,哼着小曲跑出去开门。
“太子妃,您慢点跑。”烟月忙跟出来。
她用余光瞥见被绑在凳子上的溢清寒,打了个冷颤。
那个人,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
太子妃能面不改色地威胁他,着实令人佩服。
烟月脸色微红,不敢多看,加快脚步,想着抢在秦羲禾之前开门。
可,秦羲禾比她速度更快一些。
“公公们你们终于来了。”秦羲禾满脸笑意地将门打开,“我可是等你们好久了。”
“快,快进来。”
“……”夙轻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秦羲禾双颊微红,眉眼上翘,似乎还在哼着小曲。
“皇嫂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秦羲禾看到夙轻翰之后,稍微愣了愣,“怎么是你?净身房的公公们呢?”
“嗯?”夙轻翰挑眉,“净身房?”
“额……”秦羲禾停顿了一会,“我的意思是,净身沐浴,笑口常开,和气生财。”
“……”夙轻翰额角轻挑, “原是我听岔了。”
“那是。”秦羲禾正了正神色,笑意散去,语气也变得淡然疏离,“天色已晚,不知二皇子驾到有何贵干?”
“已经到了本宫的门禁时间,若没什么事二皇子请回吧。”
夙轻翰额角跳得更厉害,这女人刚才明明很高兴的样子,他都听见了她在哼奇怪的小曲。
怎么见了他就冷下脸来?
而且,他绝不会听岔,她的确说了净身房的公公们……
临时更改了口风,竟也如此理不直气也壮?
“今日,皇嫂可算是惊艳四座,出尽风头,臣弟万分仰慕,特前来拜会。”
“先前在座上,皇嫂可是亲口答应过的,要教给臣弟如何……”夙轻翰拉长了音调,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作弊。”
“臣弟心痒,等不到明天,趁着夜色而来,有打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嗯?”秦羲禾额角跳了跳,“你的确是打扰了我。”
“而且,你到底多耳背才能听出这种意思来?”
“哦?皇嫂是想要赖账了?”夙轻翰往前走了两步,“可真是让人伤心呐。”
秦羲禾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学习。”夙轻翰说,“皇嫂是不是今夜喝多了?臣弟已经说过两遍了。”
他手指点唇,“呀,先前臣弟在花楼见到一个姑娘,那姑娘是难得一见的小仙女,只是太冷了一些,臣弟正想着找个法子博得千金一笑,可巧,皇嫂今夜的表现实在惊艳。”
他双手交叠,拱手,弯腰,态度诚恳,“所以,还请皇嫂不吝赐教。”
秦羲禾听着他义正言辞的不要脸言论,默默点了点头,这二皇子不愧是纨绔弟子的典范,拉出来当反面教材的那种。
为了美人能做到这种地步,这丫要是当了皇帝,大概也是一个教科书版的周幽王。
“我倒是很理解二皇子博得千金一笑的决心,自然也想成人之美。”
“但是!”她正义凛然,一本正经。
“二皇子选的时机不太对。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额,我的意思是……”
“尚未成亲的二皇子闯进皇嫂宫里,知道的说二皇子思美人心切,不拘小节。不知道的还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去。本宫爱惜羽毛,不像二皇子一样名声在外。”
“若二皇子真想知道些什么,等明天我喊了太子殿下来,我们一块商讨商讨,这样既能让你赢得美人青睐,也能避了闲话。所以,请回吧。”秦羲禾做了个请的姿势。
夙轻翰眯着眼睛笑着。
他抄着手站在那里,轻衣缓缓,于星光之下,看不出他的神情。
那张脸和夙央极为相似,只不过,夙央更多的是清新和不食人间烟火,而夙轻翰则像只狐狸一样,玩世不恭,吊儿郎当。
“皇嫂如此疏离,轻翰实在难过。”他说,“其实除了要请教皇嫂之外,轻翰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出来了,万一我拒绝了你,多尴尬。”秦羲禾想关门。
夙轻翰抵住门扉,他眉眼弯弯,“皇嫂可真是伤人,良辰美景,星河如水,这美丽的夜色之下,皇嫂方才在星台的倩影,臣弟实在难以忘却。”
“红杏枝头春意闹,月光如水水如天,今夜这美景,轻翰实在想与皇嫂吟诗赏月,万望皇嫂赏脸。”
“况且,昭云殿中,你的贴身丫鬟和侍卫都在,不会有人传出什么闲话去。皇嫂尽可放心。”
秦羲禾嘴角抽搐。
这算什么?
这夙轻翰,如此光明正大来撩她?
“二皇子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能吟诗作画的人?”她呵呵笑了两声,“首先,我不懂什么酸词艳曲,其次,今晚只有星星,没有月亮。二皇子你所说的吟诗赏月,两项条件都没有达成。”
夙轻翰嘴角浮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他拍了拍手,“是呢,赏星星也行。什么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皇嫂可愿听臣弟讲述牵牛织女的故事?”wavv
“……”秦羲禾嘴角再次抽搐。
她咬了咬牙。
这男人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话里话外是想进昭云殿,然后使劲撩她。
他到底有多脑子有坑才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撩她对他有什么好处?
莫非,是皇后派他来挖坑,然后等他进了昭云殿,再捉个正着什么的?
“二皇子,你莫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说了,不方便,再见了,出门右拐不送。”秦羲禾冷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