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看到了这样的光景：

身边认识的同龄人步入成年，然后结婚生子，再然后衰老死去。他们的子女长大成人，然后同样地结婚生子，最终衰老死去。他们的孙子辈也重复着这样的轮回……

然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千年还是万年，这世界上的人也不知道已经传到了第几百代或者第几千代了。我对于他们来说，毫无疑问是祖先级的人，但身为祖先的我，却只能看着后人们一代又一代地先我死去。

我很孤独，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认识我了。即便和一些人结了缘，那些人也会在俯仰之间结束自己的一生，于是我又回归了孤独。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从人类的视角看身边的虫鱼鸟兽一样。

真是的，为什么我会打这样的比方？听起来好像在说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人的一生就是一场戏，这场戏是个悲喜剧，既有悲剧的因素，又有喜剧的因素，但归根结底是个悲剧。因为人终究无法克服死亡的命运，最终都会失去生命，归于尘土。”

多年前，忘了是谁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不对，这应该是另一个世界多年后的事情。

是谁什么时候对我说的这些话已经无所谓了。那种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无缘了。

拥有不死之身的我，让这场戏永远不会完结。

是了，我终于明白了。

身为人类的黄叶寺已经死去，现在的我只是名为黄叶寺的人类之外的某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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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快醒醒！”

“师父！师父！”

黄叶寺醒了过来。

“师父，你怎么样了？”

黄叶寺这才注意到此时是夜晚，而此时白云、烈火和武路三个人都在身边。

“我死了吗？”他问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当然还活得好好的！”白云道。

“是……是这样啊……”黄叶寺眼神依旧恍惚，又问道，“那我昏迷了多长时间醒过来的？一星期？几个月？还是说好几十年？”

三人均是一愣，过了一会儿后，武路才道：“下晚自习的时间是九点，现在连九点半都没到，恐怕最长也就二十分钟吧？”

黄叶寺一怔，随即他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连忙抓住白云的衣服问道：“对了，小白，你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的……”白云平静地说道。

“真的？我记得你明明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黄叶寺追问道。

“真的没什么，”白云道，“先前确实还在经历着度日如年的痛苦，可是只是一瞬间，那痛苦便突然完全消失了，等缓过神来，便发现和你躺在这个地方了……说起来这个地方跟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黄叶寺看了看周遭，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正是宿舍楼前校门通道的位置，在这里确实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可是师叔，”武路道，“你现在已经失去光明祖神的力量了，你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从我这里得到力量了。”

“是啊，现在的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了，这样……也挺好的……”白云苦笑道。

“师叔的力量果然被神皇夺走了吗？”烈火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白云道，“可是神皇只是接触到了光明之剑，便取回了这份力量，之后他还破坏了那个‘平衡’，让我处在被净化的痛苦之中，可最后他为什么多此一举，将两种力量全部收走，让我从痛苦中解放出来呢？”

“我也想不通，”武路道，“神皇绝对没有好心，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

说着，黄叶寺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左胸。

“师父，从刚才开始我就很在意，你的衣服怎么破了？”烈火道，“而且仔细一看，衣服上还沾满了血！”

武路一怔，随即拿起手电筒照了照黄叶寺，果见其衣服上全是血渍。

“刚才因为太黑，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白云大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黄！你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我想应该身上一点伤都不会有了……”黄叶寺冷冷地道。

武路随即看向了黄叶寺衣服上的破洞，在思量了一会儿后说道：“原来如此，这下我想通了……”

“小武，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黄他到底是……”

“师父用了极端的方式逼迫神皇救了你一命，”武路对白云说道，“简单地说来，就是自残。我想，师父你自己解释一下会比较好……”

“真不愧是武路，只是看两眼就懂了……”随即，黄叶寺便将当时的经过讲述给了三人。

“太乱来了！”白云大声喝道，“万一你没赌成功，那你岂不是……”

“就算赌不成功也没关系，至少神皇会因此去寻找我的下一世转世，而使得计划搁置……”

“可是，就算你能转世又能怎样？你转世后，那个人还会是你吗？”白云反问道，“我认识的只有这一生这一世的你，这一生这一世的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一旦失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你了，你明白吗？”

“你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黄叶寺低沉地说道，“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管怎么说，师父你的赌博成功了，你们两人都因此得救了，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烈火笑道。

“可是神皇已经取得了光明祖神的力量，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们已经输了，”武路道，“而且现在师叔已经失去光明祖神的力量了，我们已经没有继续跟他周旋下去的资本了……”

白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禁叹道：“是啊，已经输了……感觉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

“不用自责了，”黄叶寺道，“那个‘资本’恐怕打一开始就只是个假象吧，所以你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我再也没有保护你的力量了！”白云道，“没有那个力量的话……没有那个力量的话，你就会离我而去……什么考上同一所大学，什么一起当老师，都变成履行不了的约定了！”

就在这时，黄叶寺一把抱住了白云，温柔地说道：“你原来这么看重这些约定……”

“这是当然的……”

“我问你，我这么抱着你，你不会觉得肉麻吗？”

“当然不会……只要你答应我，不要离我而去，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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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看来我还是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