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田浩丰一人静坐,这事情对他来说万难。因为李天行对他的信任大打了折扣,聪明人从眼神中就能感觉的出来。强行求得户部的职位,那更让人以为你的做贼心虚。所以,田浩丰考虑了另一层意思,打算以退为进。
他在宫门口从早晨跪到了正午,李天行在里面安坐,他不太想见田浩丰。在智谋上,李天行并不厉害,不会考虑太多的细枝末节,这可能就是练武之人的心态。他原以为田浩丰会很知趣的离开,想不到一跪就是三个时辰。快正午时,李天行的太监出来传诏,让田浩丰进去说话。
“田大人。”李天行故意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后宫美人太多,我晚上够累的。你找我有事吗?”
田浩丰磕头:“皇上如此说,真是折煞微臣了。臣的确有一件事想启奏皇上,臣……已经厌倦官场,想要辞官归乡。”
李天行听的木讷:“厌倦?你当这个吏部尚书也没多长时间啊,怎么会厌倦了。你是不是因为我赦免了冯月清,心里不痛快?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朝廷要治理好,一个是官员的任命,一个是国库的税收问题,你们作为两大支柱,不要太较劲。”
“臣没有较劲,只是实言而已。”田浩丰言道:“冯月清此人,臣是对事不对人。在忠于皇上这一点上,臣与他看法一致,但臣向来嫉恶如仇,他所吞没的五十万两银子,是百姓的辛劳。这个,臣是绝对不能苟同的。”
“那你是说,朕苟同了?”
“这……臣不敢这么想。”
哼,李天行也看出来了,这家伙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是想李天行愿意听他的:“田浩丰,当初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说朝廷对官员的任命十分重要。后来,你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所以我才让你做了吏部尚书。”
田浩丰点头:“是,直到现在为止,臣依然认为,官员的清廉重于一切。”
“那我想问你,全国有那么多的官员,多如牛毛,你怎么就只看见一个冯月清呢?那么多的贪污腐败,你不去查?”
田浩丰说:“这是两回事,外地的官员可以糊涂,有京师的官员去调查。可京师的官员再糊涂,又由谁去调查呢?皇上日理万机,事情多的忙不过来,臣就必须替皇上分忧。请皇上听臣一句劝,冯月清即使不杀,也断不可再为官。”
李天行是拿他没办法了:“其实啊,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但冯月清为什么不交那五十万两,是有原因的,这些钱他没留给自己,而是给了杜亮的妻小。”
“这也不行。”田浩丰总有话来对答:“那是国库之银,只有皇上才有权分配。虽然冯月清是领了钦差的名头,有赏罚生杀大权,可根据祖制,他没有动用库银的资格。如果天下人都以这种理由来搪塞朝廷,那人人皆可以谎报事实了。长此以往,国也将不国。有此一条,请皇上三思。”
“好吧,让朕想想,你先下去,等两天消息。”
“臣……告退。”
说是来辞官的,现在却不提了,这个田浩丰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下午,冯月清来宫中见驾,他早听说田浩风过来辞官的事,太监的嘴巴快的很。以他对田浩丰的了解,肯定会说一车的坏话,把自己拉下马。见到李天行之后,他也提了这方面的事情。
“皇上,田浩丰与臣本没有嫌隙,但这次,他为何要针对臣,臣百思不得其解。”冯月清轻轻叹息:“臣一直很敬仰他的为人,可这件事发生的颇为蹊跷。如果他真的是个好官,正如皇上所虑,为何不在臣去见他的时候,就将这些厉害与臣讲明。”
李天行说:“他今天来,就是想让我罢免你的官。”
冯月清回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罢免了臣,臣愿意去外面做一任小吏。”
“哈哈哈。”李天行乐道:“如果你这么有本事的官,朕都保护不到,那还当什么皇帝。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这件事背后另有猫腻,所以啊,我打算让你去陕西做一任巡抚,就是原先杜亮的那个位置。至于户部,我也给了他田浩丰,我很想看看,在上任之后,他到底有什么举动。只是,委屈你了。”
冯月清一点也不觉得委屈:“皇上恩德,恩同再造,臣愿意去陕西。”
当即,不用上朝,太监就宣布了两条旨意,其一,冯月清之案查之模糊,姑且撤去户部尚书一职,降为二品,着为陕西巡抚。其二,田浩丰直谏有功,且能者多劳,兼领户部尚书,加双眼花翎。
领到圣旨的那一刻,田浩丰一点也不欢喜,因为他看到圣旨上出现的‘能者多劳’这四个字,很有玄机。这看似很风光,实则是李天行对自己的讽刺和挖苦。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户部尚书,他算是拿下来了。六部公卿,田浩丰一人身兼两大要职,人臣之位,已到极点,就是王公贵族们见了他,也要点头哈腰的。
东厂的温公单独见李天行:“奴才见过皇上。”
李天行扶他起来:“事情有眉目么?”
温公说:“皇上,田浩丰一直比较谨慎,奴才洞悉此人数日,见他在子时过后,常常一人进入吏部的后房,要很久才出来。奴才加派人手,发现还有人在吏部,但这个与他密见的人,武功高强,奴才屡次跟踪都没有结果。肯定皇上派天策卫的人协助。”
半夜三更,大臣不回家,也不在吏部大堂,不在书房,去后房,那是堆放杂物的地方,田浩丰一个人去那边做什么呢。
“好,我让天策卫的人帮衬你,但要注意!就算你们跟踪不到,也不能暴露了身份。”
田浩丰是一方面,李天行还担心的人是冯月清,感觉会有人暗害他。所以,他早就让星冉和心明二人暗地里跟踪,保证冯月清的安全能做到万无一失。他也知道,中原一点红暂时还在陕西,有这三个人的保护,想必陕西境内,无人可以伤到他了。
当了皇帝,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有北部的草原王族来觐见,说是要给李天行挑选美女,因为他还没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