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孙士合接过信件,拆开来看:“姐夫也是昏了头了,怎么给一个谋逆之人做臣子,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是他,我是我,说不见就不见,让他们走。”
书童下了台阶,对四人言道:“先生说,他不见外客,请几位离开吧。”
“好大的胆子,连皇帝都不见。”紫翼蝠眼神犀利:“你去告诉他,要是他不肯下来接驾,我就一把火烧了这个园子,让他连祖宗牌位都保不住。”
李天行说:“既然先生不愿意见,我就在这里等着,直到他愿意见为止。”
皇帝愿意等一个秀才几个时辰,这是旷古未闻的事,足见其胸襟开阔。光着一点,已经然孙士合动容了,不过他还想看看,这个皇帝到底是真的有诚意,还是摆摆样子。一直到天黑,一直到深夜,四人立于廊下,纹丝不动。
书童说:“先生,皇上在外面已经站了四个多时辰了,又有田先生来的家书,不能不见吧。万一惹恼了皇上,那咱们就是灭族的罪啊。”
书童都比他懂事,有点过于清高了。
孙士合勉强说:“好吧,我就去见见他。”
出了门,看到下边四人依旧站着,也不抬头。孙士合只说:“有客人来,就请上来坐吧。”
这逼格简直无敌了,比绝世武功还要霸气。
李天行让三人都留下,就他一个人进了草堂:“孙先生,你总算肯见我了。”
“我这是给我姐夫一个面子。”孙士合慢悠悠的躺在榻上:“我不知道你的身份,那封信的内容我也没看,你也不用告诉我你是谁,我只问你一件事。”
“请说。”
“当今朝政崩塌,百姓民不聊生,你为此作何看法?”
李天行言道:“刷新吏治,救助百姓,将天下的贪官都除去。”
“呵呵!”孙士合却忍俊不禁:“你这是孩子话,自从炎黄帝之后,秦始皇以来,哪一朝没有贪官出现,有人就会有贪。人心不死,贪心不灭,就是再过个五千年,也不会杜绝官场的风气,这是定数,非人力所能运转。”
表面上是看不起,可实际上已经在开导李天行了,这家伙太爱面子。
李天行说:“先生所言极是,那依先生看,应该怎么办呢?”
“问我?”孙士合淡定的说:“我没办法,这事任何人都没办法。所以啊,你找我就是找错人了。”
“我没有找错人,虽然根治的办法没有,但我愿意以最大的能力去为朝廷解忧。这次来到江南,知道一些江南官场的弊端,但我无从下手。”
孙士合:“你身为皇帝,都无从下手了,我一个小小的书生,又能帮你什么忙。”
哈哈,说露底了吧,李天行也不揭穿他:“孙先生,什么事都要往好的方面去看,我想找个更大的贪官,来管制这些人,要遏制他们是不可行的。有人管着,收上来的钱,依然可以造福于民,这叫变废为宝。”
孙士合面容微笑:“有点见地,说下去。”
“其实我也说不好,只是个粗浅的想法罢了。如果孙先生愿意帮我这个忙……”
“得,咱们一码归一码,我只是请你上来喝口茶,没说帮你什么忙。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还要休息。”
不识抬举的东西,李天行想气,甚至想宰了他,但不能这么做,人才难得。
多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第二天,李天行直接去扬州府衙,让知府出来迎接。这个知府是没见过皇帝的,更没有见过李天行当年被通缉的告示,所以也不认识。
“老爷,外面有人说要见你。”
赵知府眉毛扬起:“什么人跟爷摆谱,让他自己进来。”
“老爷,他说……他说要是他进来,您就会吓的尿裤子。”
“什么?!”赵知府一拍桌子:“哪儿来的杂种,敢跟爷这么嚣张。哎,会不会是皇上来了?”
师爷说:“我看不像,皇上要来,那都得是鸣锣开道啊,门口就四个人,还有一个女,三个男的,其中两个男的长相怪异,不成人形啊。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江湖中人。”
奶奶的,江湖草莽,也敢来吓唬堂堂的知府。
赵知府叫上两班衙役,气势汹汹走到门口:“你是哪儿来的野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是扬州知府大堂,本老爷的名头,你们还没听说过么?”
紫翼蝠一脚踹过去,踢中他的腹部,直接给弄跪下了。
“你……你敢——你敢对本老爷动手?来人呐!”
紫翼蝠亮出腰牌:“吓了你的狗眼,连皇上都敢辱骂。你是想诛灭三族吗?!”
“额!皇上!”赵知府揉揉眼皮,看清了腰牌,叩头拜见:“臣臣臣……臣臣臣赵敏言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李天行径直走进大堂:“给我滚进来。”
满堂的人都跪着,李天行就坐在知府的位子上:“赵知府,你好大的架子啊,我亲自来,你就这么迎接我?”
“臣不知是陛下亲临,还望恕罪。”
师爷推了推他:“老爷,只凭一个腰牌,说明不了什么啊。万一是假冒的呢?再说皇上怎么会和江湖草莽在一起,而且连个侍卫都没有?”
赵知府一向,啧,也对啊。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堂上尊姓大名?”
“李天行。”
没错了,是皇上。
李天行问道:“我听说你一直在私底下卖官,说是效仿我,有这件事么?”
“没有!绝对没有,这都是谣言呐。臣一向恪尽职守,绝不会做出有伤朝廷风化的事情来,还望万岁明鉴。”
果然不错,推的干干净净。
“那我来问你,扬州四门关口,你收税是多少?”
“臣一项是按照朝廷的税收来的,朝廷是多少,臣这边就是多少。”
“你好油嘴啊,我怎么听说你多收了十倍还不止。你别是在骗我吧?”
赵知府一脑门子的汗:“臣绝不敢诓骗皇上,如果皇上不信,臣亲自带皇上去看。”
当然要看,可不是现在。
先后问了一车的话,这个赵知府都对答如流,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李天行没法子,直接去关口调查,看到一切都很正常,收税也没有任何问题。那怎么乡下的那个年轻会这样说呢,那个农民是没理由欺骗他的,肯定是这些人知道皇帝要来,提前粉饰了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