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水路到江南,可以避开官府的迎接,能微服私访。这个还是星冉主动提的要求,说很有意思。上岸前,李天行吩咐侍卫,让他们装扮成百姓,分散在江南的各个区域,十天之后再碰头。
河边的花船不少,少爷和姑娘各个穿着华丽,街道上的行人也穿的不差,是个适合养生的好地方。星冉走到地摊上,买了串糖葫芦,高高兴兴的吃着,像个小孩子一样。
大街上本来行人络绎不绝,突然一队官兵闯出,领头的好像是个千总,让路人都闪开,等待知府大人的轿子。这位知府大人可威风,做的是八抬大轿,那可是钦差大人才配有的风头。
“压轿!”
知府一脸严肃的走出来,目不斜视:“胡千总,你是当的什么差?传闻皇上要路过本省,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花船?”
千总立即下跪:“末将糊涂,这就去办。”
“要是让皇上看到一点的不高兴,我先参了你。另外,街道必须肃清,人都给我轰走,省的皇上看见了还以为有刺客。”
千总冲在场兵士挥手:“来呀,将这些花船都给我弄走!”
星冉啧啧的:“李天行,看来你给老百姓造成了不少损失了,人家连生意都没得做了。这笔钱你要补偿啊。”
轰人走也就是了,当兵的直接掀翻人家地摊,弄的物品满地都是,更土匪差不多。等人都走了,街道上也没多少人,地摊全无,走路上街的都没,跟一座死城一样。
死人进了一家酒楼,点菜。
“老板,你们这儿当官的可真厉害啊,砸了人家那么多摊子,也不用赔钱。”星冉明目张胆的说道:“还用皇帝名义来做事,让人都没法说理去。”
酒店老板挥手:“几位,莫谈国事,莫谈国事,你们这是要害死小店啊。”
紫翼蝠言道:“这有什么的,堵什么也堵不住老百姓的嘴。官府昏庸无能,百姓过不上好日子,有钱的不是劣绅就是那些官差,这怎么还不能说了。”
傀煞说:“臭蝙蝠,你别怨天尤人的,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人家有本事赚的。如果你当了官差,照样也有办法弄到钱,人到了那个份上,不会穷的。”
“哎哟,几位,可千万别再说下去了。”老板害怕的冲门口看了一眼:“你们要吃饭就吃饭,不吃饭就走吧,小店可不敢容下你们这样的人。”
李天行丢下一锭银子:“老板,你别害怕,这银子你先拿着。我想问你一些事。”
还没问,这个老板就连连说不知道:“您什么也别问,小人什么也不知道。要吃饭您就点,吃完了就走。”
一个小小的知府,也能让人这样害怕。
如果李天行现在还是天策卫的统领,肯定一刀宰了那个知府。哎,当皇帝了,处的位置不同了,考虑的事情也多了,不能轻易杀人。
在扬州府衙内,江苏巡抚和两江总督,还有各府的老爷们都在。皇帝要下江南了,他们都得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好这件事。
总督在这里官位最高,也只有他最先发话:“诸位,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整顿吏治。这位新皇上,就是当初的天策卫大统领李天行,你们当中,有谁对他了解深的啊?”
江苏巡抚说:“下官听说过此人,这个人很有胆略,但不知道为何会窃据龙庭,通常来说,皇位易主,一定会掀起一场朝变,可是……”
总督发话道:“我们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他当不当皇帝,跟咱们没有关系,我们是管理地方的,做好本职的事就行。你们说说看,这些年,各地的亏空有没有堵上,别让人抓住了把柄,担心头上的顶子。”
扬州知府回道:“不怕,我们都有两本账,要查就让他差去。这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个皇上,也奈何不了咱们。”
镇江总兵摇头:“难说啊,下官听闻,他靠一个没有功名的人就摆平了瘟疫,有这样的魄力,可不是等闲之辈,咱们都要小心才是。”
“方总兵说的对。”总督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假账谁都会做,更重要的是,你们要安抚好当地的富商和百姓,盐道衙门的生意先停一停,要是让人抓住了小辫子,本督也保不了你们。不过么,既然是皇上亲自来,场面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先拨出五十万两银子,将行宫修缮一下,这件事由扬州知府去办。”
扬州知府哼笑:“这倒不难,我还可以写上修缮用了二百万两银子,为的是皇上,这样一来,首先就是他自己贪污了。不过……总督大人,这五十万两银子,从什么地方出?”
“当然是你来说。”
“我来出?下官没有这么多的银两。”
苏州巡抚扇子扇的哗啦啦响:“赵知府,你这可点过谦了。谁不知道扬州的盐商是最有钱的,你身为知府大人,怎么可能没点油水捞。跟其他几个地方比起来,你算是最有本事的了,如果连你都掏不出五十万两,那还有谁能掏的出来呢?”
扬州知府平地站起:“不知道巡抚大人此言是何意?!”
“我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很清楚了。”
“你——”
总督拦住他们两个:“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何必闹的不愉快。赵知府,你就当替江南官场把把关嘛,不要弄的大家都不高兴。本督可知道,你一年的进项就是五百万两银子,怎么连这点钱也扣扣索索的。”
“总督大人,下官……”
“好啦,事情就先议到这里,我还要去给朝廷方面打个招呼,看皇上什么时候到。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谁要是出一点纰漏,本督就要他的脑袋!”
人都走了,留下扬州知府一个,吃哑巴亏。
“老爷?”师爷看他在发愣:“老爷?人都走了。”
赵知府眉头紧锁:“老子知道他们走了,用不着你来提醒。这帮混蛋,平时我孝敬他们那么多银子,现在全都让我一个包了,我特么怎么就那么倒霉。五十万两银子,那可是五十万两啊!”
师爷小声说:“老爷不必着急,您可以在告示上写足五十万两,就是写二百万两也没人逼您。真正出钱,出多出少还不是您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