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云在黑风寨破灭後不知去向。”严不惭直述,他的确不知尤云行踪。
“是吗…”无闲脸色黯淡,原本认为严不惭有找回叛逃的无云师弟的下落,喃喃问道:“你说他曾在黑风寨过?”
“他落草为寇,曾在黑风寨奸淫掳掠。”严不惭道。
“不会的,无云不会这样的,他本性不坏,他一直是个乖孩子。”无闲难以置信。
“尤云可是袭击赤胆镖局的领头羊。”严不惭道。
严不惭不敢说的太详细,因为铁千雁的父亲赤胆镖局正是死在尤云的刀下,若是牵连铁千雁与无闲和尚之间的纠纷,下场又是难以收拾。
无闲喃喃道:“他一定是被林落尘带坏的,是了,至从参加洞庭湖畔的武林大会,与琴心剑胆等江湖群豪商讨正道魔教和平大计後,回来他的灵魂就像被勾走,整日魂不守舍,以至於破戒酿成大祸,现在生死未谱。”
“无闲和尚你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尤云定能与天同寿。”严不惭笑道。
“无云一定是武林英雄宴交着坏朋友了,林落尘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无闲怪罪在与无云一同前往洞庭湖畔武林大会的林落尘。
严不惭涉世未深,不知林落尘是谁,但依照无闲和尚所说是尤云误入企图的关键人物,林落尘必定也是个坏胚子。
“但武林英雄宴是?”严不惭对人性黑暗知道不少,但各门各派传闻乃至於江湖大事全不识。
铁千雁帮无闲和尚解说:“也称不上啥大会,就是五年前由正派菁英出席密会讨伐魔教,琴心剑胆技压群雄,并定下正魔不互相干扰的约定,後来大家称为那为武林英雄宴。”
“原来如此,但莲儿为何说魔教已入夜行侍。”严不惭悄声向铁千雁道。
铁千雁接着道:“原本江湖人人都认为和平即将开始,未料到‘无双剑胆’露剑萍手臂被废,其後辈露华浓与嵩山派齐遇将魔教消灭殆尽。”
无闲感叹:“现在九月九日洞庭湖又有一个武林大会,江湖又起腥风血雨。”
“咦?”“咦!”严不惭与铁千雁都惊呼了起来。
铁千雁是未能掌握这新资讯。
而严不惭想去参与武林大会,公布夜行侍与魔教联合的秘密。
夜行侍强收黄莲为杀手,不知道有多少孤儿也蒙受其害,说不定严不惭自己一路所杀的夜行侍也和黄莲一样没有选择,是被迫加入组织卖命,严不惭定然要解救他们。
严不惭思索但现下必须先逃出夜行侍的魔爪,和重振赤胆镖局事业。
“你是无云的徒弟?”无闲看着严不惭,断定他的内家罗汉拳是无云传授。
“不是。”严不惭心中坦荡。
“但你一身少林功法,实在叫贫僧难已信服,论起上前代江湖之中实在没有流传高明的少林功夫。”
“或许我父祖辈只是隐世不出罢了。”严不惭道。
“你爹叫什麽名字?”无闲问道。
“祖姓严,我爹单名一字青。”严不惭道。
“你爹叫严青!”无闲声音亢奋难掩激动。
“正是。”严不惭不明何以无闲和尚会如此激动。
“这名字和十多年前失踪的紧那罗王一模一样。”无闲失声大喊。
“紧那罗王不是神佛吗?还有汉名?还与我父亲之名同出一辙。”严不惭奇道。
无闲道:“大家都知道紧那罗是天龙八部鬼神之一,但少林寺奉其为护教伽蓝,是因为宋龙凤建元之年,少林寺内一位负责烧火厨艺的火工头陀,蓬头裸背,赤足手持一段烧火木棍,化身为十丈高的紧那罗王抵御敌人来犯。”
“宋,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怎没听过龙凤这年号?”铁千雁问道。
无闲道:“那只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民变义军刘福通与韩山童起事,义军後奉‘韩林儿’为帝,国号为宋,年号为龙凤,元末武林中依靠‘独酌剑默言’五人力狂澜,重整颓势。”
“所以是蒙古军入侵少林寺?”铁千雁思索。
“不,是义军刘福通的人马。”无闲摇头。
“为何义军不打蒙古反而要打自己人。”铁千雁不解。
“那是我们汉人的天性,为反而反,只为杀而不识理,造成各地起义红军群雄割据,纷纷称王。”无闲直言不讳,不顾虑红巾军之一正是当今皇帝朱氏。
“为甚麽,人民不是都讨厌横徵暴虐的蒙古鞑子吗?”铁千雁道。
“铁姑娘,你看过鞑子吗?”无闲笑问。
“没有。”铁千雁坦然。
“那你又怎麽知道蒙古人残忍呢?”无闲道。
“书都这样写,每个人都这麽说。”铁千雁说出自己的观念来源。
“你可以多去塞外了解他们的风土民情,因为我汉人的本性亦不遑多让。”无闲道。
铁千雁竟无言以对。
无闲朗声:“元末至正年间,红巾义军四处起事,遇富就劫,见权即杀,而他们的歪脑筋自然动到了少林寺的香油钱,以及少林在武林龙头的号召力,便带领军队上嵩山少林,不顺则灭。”
“所以才有紧那罗王附身火工头陀力败千军之师的传说。”铁千雁对这拯救少林於水火的严青头陀充满好奇。
就连严不惭也为这与父亲同名的少林寺英雄产生兴趣。
无闲点头:“那时我年纪还轻,但亲眼目睹平时低调的严青师叔一人一棍打退进犯的红巾军。”
“真的是紧那罗王附身?”铁千雁难掩兴奋。
无闲抓头,面有愧色道:“嗯,说来不好意思,可贫僧不相信是紧那罗王降临。”
“为何?”铁千雁追问。
“因为严青师叔本就是带艺遁空门,所以才屈居於烧火僧职务,若以他原本的武艺可与方丈分庭抗礼。”无闲道。
“为何你说严青失踪?”铁千雁道。
无闲道:“寺里我们这一辈许多传闻,有的说是因为当时有许多人投入少林都说要拜在严青师叔门下,圆丶严字辈的师伯不堪有一个武功比自己优秀的後辈,圆严两代施加压力逼退严青师叔。”
“排挤英才,劣币驱逐良币吗?”铁千雁道。
“还有一说是严青师叔本就是躲避仇家才隐入少林,抵挡红军暴露他的身分,让他不得不离开少林。”无闲道。
“所以严青大师是被仇人追杀?”铁千雁道。
“是了,但仇家或许是个女人。”无闲道。
“女人?”铁千雁睁大眼。
“贫僧曾见严青师叔偷偷与二个女人会面,其中之一是无云的母亲。另一个是身穿缟素纤衣的美丽女子。”无闲道。
“真没想到严青大师也是性情中人。”铁千雁道。
“无云便是在那时托付入我少林寺,当时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无闲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无云师弟受不了俗世的诱惑而走上不归路,自责心难解。
无闲苦脸好一会不讲话。
“无闲和尚你故事还没说完,严青究竟怎麽了。”铁千雁道。
“严青师叔行踪是个谜,只能惋叹他的功夫无法传世,真想见识严青师叔与‘独酌剑默言’的传人一较长短。”无闲和尚转头问严不惭:“严施主,你父亲具有超群的上乘武功吧?”
“我爹自我有记忆来,每到冬天雨季身体内疾便会发作,咳嗽腹痛。”严不惭仔细回想父亲的身体不佳,看不出是一位武林高手。
“这或许是长久内伤的徵兆,严施主是否见识过你爹出神入化的棍法。”无闲急切问道。
“我爹砍材活口,除了斧头丶挑柴扁担外我没见过他使过其他兵刃。”严不惭道。
无闲惊讶,他本断定严不惭的父亲就是少林的紧那罗王再世严青。
“这可奇了。他只传你一套罗汉拳?”无闲问道。
“是。”严不惭道。
“你爹可还健在,我想认识这知晓罗汉拳精义的高人。”无闲仍想亲眼确认这严青的身份。
“家父在五年前霜降之夜在睡梦中死去。”严不惭道。
“可惜了。”无闲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