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输了。”黑风寨往事涌上严不惭心头,万念俱灰。
“你这招很好啊,怎麽又说输了呢?”齐遇大奇。
“我这心法只会杀人,齐师兄你是好人,我不想杀了你。”严不惭道。
“好,不杀好人的想法很好,但是若是此刻我要杀了你呢。”齐遇道。
“不惭与齐师兄无仇无恨为何要杀我。”严不惭大为不解。
“因为你曾是黑风寨之人,而你对赤胆镖局失镖死伤之事你亦身在其中。”齐遇道。
跟着齐遇一同上山的少女秀眉紧蹙,手指不住发抖。
“是,我那日……”严不惭当下将自己如何被绑至黑风寨啸聚山林说了,但说到一个关键字却被齐遇制止:“锦衣卫游苍狗……”
齐遇抬手示意严不惭别在说下去:“够了,那日你们劫十万两镖杀尽赤胆镖局镖师,是也不是?”
“是。”严不惭低头。
“而你们黑风寨也全数被一剑孤城露清晓杀死,是也不是?”齐遇道。
“是。”严不惭道。
“但是曾属黑风寨的你却为何还没死。”齐遇道。
“严不惭有愧於赤胆镖局,悔不当初,此生必匡正是非,行侠仗义为己任。”严不惭朗声道,句句发自肺腑。
“曾是黑风寨的你没死,而曾属赤胆镖局的人也未亡。”齐遇道。
齐遇指向与自己通行上山的姑娘。
“她是赤胆镖局的铁千砚的千金,铁千雁。”
铁千雁怒色罩俏颜,身形细瘦,衣裳女装也藏不住一身练家子的肌肉。
“若要罚,我甘愿,但若要我死,恕我严不惭不从。”严不惭道。
“为了公道,你必须死。”齐遇道。
“我会死,但必须死於正义之下。”严不惭道。
“此刻的我就是公道正义。”齐遇道。
“那便画下道儿来,看是你的公道正义正确,还是我秉持的正义理想硬。”严不惭拉开嵩阳碑剑法的架势,凝气待发。
求生的剑法:凛冽剑杀融入严不惭每一丝求生细胞之中。
霎时,齐遇八种武功朝严不惭八方袭来。
严不惭跟着出拳,罗汉拳与嵩阳碑剑全在他的身法中展现。
齐遇猛攻。
严不惭小腹被刺中剑指,膝盖内侧击中一脚,背部承受一记快鞭。
两人徒手对打,齐遇一开始对严不惭领悟的八天极式颇感兴趣,在江湖之中鲜遇敌手的他,对於八天极式的验证机会少之又少,开始时忍住不下杀手,此时又见识严不惭的寒冰内力,更是心痒难耐,不禁细细品味他招式其中的奥妙。
凛冽剑杀,墨家兼爱杀生的最後手段,舞动剑招立於不败之地,若存杀意无人可挡。
严不惭迈步,以刚领悟的八天极式步法回敬齐遇。
齐遇大笑捏拳甩臂作鞭,朝严不惭头部横扫。
八天极式对决八方极式,两阵相斗。
齐遇以八敌一,八种武功齐施,任谁看见都觉的有八个人在对严不惭喂招。
严不惭以一敌八,见招挡招,凭空生出四头八臂对抗八道影子。
场上,严不惭已经防住了齐遇所有攻击,以拳丶以肘丶以肩丶以膝,虽然疼痛,但若是不抵挡,齐遇每一招都足以贯穿。
严不惭身体承受着齐遇一招一式,齐遇不知道的是,严不惭的武艺是在挨打下磨练而出的,在每日挺着旧伤的状态与黑风寨众人对决。
挨打,是严不惭的对战基础。
那时,严不惭从无败第二次。
这次,严不惭亦打算保持优良传统。
齐遇徒手的攻击,每次出手皆有内力包覆,但在击中严不惭的同时内力却凝结,双手双脚开始发受冻发红。
明明是风光明媚的春天,众人如置身冰窖,纷纷把手藏入袖中取暖。
齐遇身形凝滞,力战一百零八位嵩山弟子,他的气力已有所消耗,此时又遇到抑制武功的凛冽寒气,竟逐渐大口喘气。
众弟子惊叹,从未见齐遇吁吁气喘,严不惭竟有望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都不得不否认这根稻草的确相当沉重。
回应着齐遇瞬间攻击,严不惭发现只要自己攻击越是凭杀意攻击,冷酷无情情,凛冽剑杀越是凌厉强悍。
齐遇猛劈掌逼退严不惭,思考若是在纠缠恐怕内力当真会见底。
齐遇不在以夸张的八种武艺攻击严不惭,伸出简单一指疾伸要封住严不惭的穴道。
嵩阳碑剑指接触到严不惭的有肩井穴,“咔啦咔啦”手指结冰,寒气反而从食指的商阳穴窜入,沿着手阳明大肠经脉灌入体内。
严不惭抓住齐遇被凛冽寒气入侵内息凝滞之时轰出罗汉右拳。
齐遇改而双掌并出,一招“一帘幽梦”左掌先迎向严不惭拳头,将体内的寒气从掌心逼出,後面在挟着自己一身阳刚之气一并与严不惭硬碰硬。
拳掌相抵,势必变成内力互敌。
但齐遇不会让局势以互拚内力作为结束。
“一帘幽梦”招式并非一掌结束,而是有双掌。
齐遇左掌内力拉着严不惭往後引,右掌击出。
“碰”严不惭向後飞一棵柏树,柏叶婆娑落下。
上次严不惭与露清晓的战斗以铁宫基将匕首插入游苍狗的胸膛告终,是和局。
这一次严不惭败了。
严不惭握拳,若是还有第二次,自己一定要胜。
齐遇内力震衣洒落一身寒冰,走向倒地的严不惭,察看他的伤势。
“你不杀了我吗?”严不惭道。
“我没事干嘛杀你。”齐遇问道。
“你不是要公道?要为赤胆镖局的铁千燕主持公道?”
“我主持啦,我痛揍你你一顿,让她消气。”
“就这样?”严不惭难以置信。
“请问师弟,杀了你能让他爹复生吗?杀了你赤胆镖局的事业就会死灰复燃吗?”齐遇顿了顿道:“我这边公开行刑结束了,铁千燕姑娘是否满意与否,这还得问她,看你要不要把人头陪给她。”
齐遇转身离开,留下严不惭躺在地面,他的眼皮沉重,体力透支意识逐渐涣散。
严不惭再次醒来却是自己的一个月来睡的床铺。
“我睡呢多久了。”严不惭伸懒腰向一旁的人影问道。
“你睡了五个时辰。”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严不惭急转头看向那女子:“你是?”
女子蹙眉:“下次最好记得想杀你之人大名,我是铁千雁。”
“铁千雁姑娘与我当时距离过远,未能注意到你的容貌。”严不惭连忙解释。
“所以我还必须要走近让你瞧,是麽?”铁千雁眉蹙眉声音扬起。
“严某绝无此意。”严不惭低头赔罪。
铁千雁起身便走。
“铁千雁姑娘关於令尊的事……”严不惭道。
“该还我的,你必须得还。”铁千雁头也不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