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突然看到如猫一般正坐的山猛,露出畏惧的神情,有如老鼠碰上猫跌撞到船的另一侧,瑟缩发抖。
“别过来。”翠袖手紧抱着头,害怕嘶喊:“别别别过来……我求你,不要,不要。”
山猛歪头不解其意。
众人也是奇怪为何翠袖看见山猛有如此大的反应,莫非翠袖曾见过山猛,在她的爪牙下逃生。
候弓道:“脆鱼,不用怕,山猛虽然喜欢吃鱼,但她还是会挑食的。”
山猛微微一笑,忽地冲向翠袖。
翠袖惊叫一声“啊”,还没跑到船尾已经被山猛扑倒在地。
山猛伸出红舌,舔了舔翠袖的脸颊。
“我的脸被吃掉啦。山盟,我每年都有烧纸钱给你。不要来抓我,是宗主害死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不要找我。”
翠袖倒地不住求饶哀号。
山猛端坐在翠袖背上,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翠袖明白山猛对自己并无敌意,停止挣扎。
“好山猛。”候弓抚摸山猛的头,在惊魂未定的翠袖面前蹲下:“脆鱼你与山猛相识?”
翠袖怯生生道:“山猛与我逝去的亲人有几分相似。”
“乾粮没了,我们得上岸。”胡天地简略宣布道:“六人上岸,五人还。”
“怎麽少一个?”候弓问道。
“叫你把翠袖留在岸上。”胡天地道。
“脆鱼,听到没,你能上岸了。”候弓吆喝道。
“干嘛一直叫我脆鱼。”翠袖瞪着候弓。
“因为你长得像脆鱼,不像翠袖。”候弓双手交叉调笑道。
“你救我上来,翠袖没齿难忘,敢问恩公尊姓大名。”翠袖望向候弓。
“姓候,单名一个弓字。”候弓朗声道。
“原来是猴孙恩公,久仰大名了。”翠袖躬身一揖。
“我叫候弓不叫候孙。”候弓纠正道。
“怎麽会,我看恩公从头到脚指甲无处不像是一只穿着人裳的大马猴。”翠袖睁大眼,掩住惊呼的嘴。
“我长得如此精明,你说我跟猴一个样。”候弓道。
“恩公精得跟猴一样,我怎敢出言不讳。”翠袖谦声道。
“好心当成驴肝肺。”候弓斗不过翠袖,摊手道。
“原来恩公是头驴子。翠袖不才没能看出恩公庐山真面目,请见谅。”翠袖赔罪行礼。
“我救你上来,你倒好,反骂起我来了。”候弓道。
“恩公救翠袖上来,小女子自当感激,但没人能改翠袖的名字。”翠袖斩钉截铁道。
“脆鱼。”
“猴驴。”
“脆鱼。”
“猴子……”
“脆鱼……”
两人无止尽的在为称呼上纠缠不清。
露清晓早已盘坐闭目,眼不见,心不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露清晓仍未见两人斗嘴平缓,正要出声制止。
远方忽传来丝竹之乐,萧琴和奏,声音悦耳,悠然婉转,这壮阔的长江流水中又多了几分诗意。
乐曲歌声逐渐变大。
候弓也闻到琴萧弹调,不由得停下与翠袖争执。向声音源望去,是一艘大帆福船接近,朝小舟疾驶而来,不见缓势。
与上头潇湘乐曲不同,小舟即将面临擦撞翻覆的危险。
候弓见船上旗帜写的是弱水渡,候弓朗声道:“弱水渡上的人,你快撞上我们了。”
船上不闻动静,仍是笔直朝船身行驶,候弓暗道莫非是自己声音被音乐盖过。
露清晓拔出长剑,一道雷声巨响在河心震撼,以内力传声喝道:“船,改道,不然我帮你改。”
福船上音乐突变,鼓声大作,射出一轮箭雨,有意攻击候弓所在的小舟,敌意明显。
露清晓见对方挑衅明显,不在留情面。
一柄长剑射出,“崩”,奔雷击中船首托浪板。
船支吸收了雷霆之力,顿时来势稍减。
露清晓将剑鞘轻轻抛向舟船之间,轻盈一闪,跃向前方,凌空脚点剑鞘借力,纵身至船上。
候弓只能望尘末及。
露清晓甫站定身子,胡天地也已在露清晓左侧。
胡天地和露清晓四面八方传来弓满紧弦之声,两人被弓箭手环绕。
露清晓手里捏着斩龙剑诀,挺剑而立,只不过是弓箭罢了。
露清晓性格直来直往,不喜与人多话,既然要战,只要对方箭一射出,此船就会变成一艘鬼船。
胡天地倒是想知道这艘船为何要对自己下手,难不成自己乘舟之事已为官府所知晓。
露清晓往身旁三百六十度划出一剑,驰风剑气刮得弓箭手木弓摇晃。
胡天地道:“叫你们能说话的出来。”
中央船舱的弓箭手退下抬出一张木椅,木头上龙与鱼的雕功精细,椅子在铺上一层层的鲜艳兽皮与绫罗绸缎,坐垫与椅子质地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一名雍容华贵的男子走出舱外,大摇大摆坐的坐在椅子之上。
“你们是谁?敢来我弱水渡上撒野。”华贵男子喝道。
胡天地此时已知道对方不认得自己,那麽只要此船不再攻击自己的所在的轻舟,可放过他们一条生路。
“你们的弱水渡为何要攻击我们的轻舟。”胡天地不理会华贵男子,反问道。
“你们的那像雷一般的鼓声与嘶吼打扰到我赏景的雅致了。”华贵男子道。
露清晓眉头一蹙,杀气宣泄,弓箭手正极力克制弃船逃逸的想法。
“那是之後的事,你们本就笔直的对我们撞来。”胡天地道。
“你是什麽东西,本爷走路还需顾虑到蝼蚁的安全。”华贵男子道。
露清晓见对方蛮不讲理,暗运斩龙奔雷劲於剑上,长剑霹雳作响。
一名赤身大汉在华贵男子耳边低语一阵。
华贵男子道:“原来是青城派一剑孤城露清晓,久仰。”
普天之下,雷声剑法独青城所使。当今世上会使斩龙奔雷式的只有青城掌门丶琴心剑胆丶和最近甚嚣尘上的一剑孤城。
使斩龙剑法的美丽女子,又双手具在,自然是非露清晓莫属。
“……”露清晓不答话,与死人对话是没有意义。
胡天地暗忖对方只不过是个纨裤子弟,没必要开杀戒引人耳目,向露清晓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