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翠袖,但不可伤了严不惭。”候弓道。
卓山萌冲出与严不惭缠斗,虽不如方才觉醒举手投足充满美艳的杀人技巧,可身法依旧快绝凶猛。
但,只有野性与速度是胜不了严不惭的凛冽剑杀。
何况候弓又加上了不伤严不惭的限制。
严不惭一剑插入山猛的肩头,只划破衣裳,剑身紧贴肌肤之上,灌入凛冽真气,将卓山萌瞬间冰封。
卓山萌娇小的身躯停滞不动。
严不惭念在卓山萌乃是卓莫修之女未下杀手。
翠袖仍站在原地,等待着严不惭一剑。
严不惭看着翠袖义无反顾领死的样子,令他想起了胡郁甘愿为自己而自杀的末路,两俱身影重叠,严不惭走到翠袖面前,竟下不了手。
但恶人不得不杀。
“佛祖,神仙求你们救脆鱼一命,我发誓下次再也不干坏事了。”候弓扯嗓子呼救。
严不惭心一横,剑斩下。
狂风过,寒剑一斩陡落空。
此风纯白。
白风停,人影现。
“不用求佛托仙,拜我一妖即可。”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对着候弓说道。
风姿飒爽,轻功卓绝天下,惟黑妖狐。
“你是候弓的夥伴?还认识郁儿……”严不惭道。
“叫我黑妖狐便是。”胡菲唯脸上戴着狐狸面具,一袭白衣,当真有如狐媚。
“救苦救难黑妖狐你来的正好。”候弓喜道。
“你背着我出来,就是在这边被冻成冰棒?”胡菲唯重敲候弓脑门一记。
“我是被……”
候弓话说没说完,胡菲唯接道:
“被翠袖点中穴道,你怎麽老是学不了乖。”
“你从刚就在看?”候弓道。
“我从你出房门就开始看了。”胡菲唯道。
胡菲唯担心候弓斩龙御火式方练成,若走火入魔卓山萌一人帮不了他,所以紧跟在候弓之後,只是没想到反而听了一大段故事,此时见严不惭要杀人,胡菲唯便飞身入场援救翠袖。
“黑妖狐姑娘,你也要阻止严某?”严不惭长剑微微一颤。
“我觉得不该杀。”胡菲唯道。
“连你也要纵容杀人犯?”严不惭道。
“杀人不得纵容,我亦不喜杀生,翠袖残杀婴儿我也不齿。”胡菲唯道。
“那你为何要救一名罪人。”严不惭道。
“正因是罪人,才需活。”胡菲唯道。
“此言何解?”严不惭道。
“你的杀,谓之刑,乃在根除恶。”胡菲唯道。
“没错。”严不惭道。
“就我来看,青萝已无恶。”胡菲唯道。
“还请黑妖狐姑娘开导严某。”严不惭道。
“青萝当时恶,那时具罪。此後换名,更背负着翠袖的名字,若非她说出真相,你兄弟二人怕还不知道此事。而翠袖现在却如实说出,并且一心求死,这不正代表她有悔改之心。”胡菲唯道。
严不惭闭眼点头。
胡菲唯继续道:“所以我认为青萝既有心悔改,便让她此身为翠袖赎罪,
“黑妖狐姑娘所言有理。”严不惭微微点头。
“杀了青萝是让她解脱,而让她行善积德却是一辈子的苦行。”胡菲唯道。
严不惭也将胡郁之死怪罪在自己身上,用一生来捍卫这“以杀止恶”的理念。
“生”要比“死”来得难。
“脆鱼还不快保证不惭大哥,你改过向善,不杀人了。”候弓道。
“我不敢保证不杀人。”翠袖道。
“你……”候弓诧异失声。
“但翠袖会改过向善,推己及人。”翠袖道。
“好,我两眼盯着你。”严不惭道。
“翠袖对天发誓,我若在为恶,叫我心爱之人不得好死。”翠袖道。
“你行恶,我便先对你重要的人下手。”严不惭道。
“翠袖心中最爱的,仅候弓一人。”翠袖道。
“别开玩笑了,你上次捅我一刀,这次封我穴道,下次大概要灌我毒酒了,你的爱,我候弓无福消受。”候弓愁眉不展,陷入苦思。
“毒死你这大马猴。”翠袖道。
“哈哈……”候弓大笑。
候弓的笑熏染了冰冷的氛围,众人也,竹林稍有暖意。
实是候弓在嘻笑中,无形用了御火真气传递,融化了严不惭的一层冰霜。
内在严不惭也因为此次的不杀翠袖之事,稍减了心中暴虐杀意,心结渐解。
“啪…啪…啪…啪…啪”
穆天寒鼓掌,打断了环境回温。
“恭喜各位化干戈为玉帛,但我们还有些事未了。”穆天寒笑道。
“何事?”候弓道。
“翠袖是我夜行侍叛徒之事。”穆天寒道。
“这事简单,你不追究不就结了。”候弓道。
“我若轻放翠袖,我穆家少主如何立足。”穆天寒道。
“这种事随便晃点一下部属即可,脆鱼都还没说到如何与卓山萌分道扬镳。”
“翠袖倒是说,你是为何要背叛夜行侍,又是如何从唐家堡中逃出的,何以我与穆形骸都未在唐家堡外发现你的踪迹。”
夜行侍山涧石洞之中内道交错复杂。
天然大道十三条,羊肠小径二十一条,加上人工凿开共六十四道路。
洞穴的某处天然房间之中卓山萌在地板磨刀,青萝从洞外走入,一话不说直接躺上了床榻。
“翠袖,你怎……麽了?”卓山萌不磨刀,转头看向青萝,她们两个是合作多年的拍档,卓山萌早已发现青萝精神状态有异。。
“没事。”青萝将脸深埋在枕头之中。
“你…从……四川回来,便很…奇怪。”卓山萌用生硬的语音道。
“说了没事。”青萝道。
卓山萌讨了个没趣,只好继续磨刃。
“喂。”青萝道。
卓山萌磨刃霍霍,没听见青萝之声。
“卓山萌!”青萝大叫。
“怎麽了?”卓山萌一惊。
“问你件事。”青萝道。
“问。”卓山萌道。
“你杀人会心慈吗?”青萝道。
“不会。”卓山萌道。
“真的?”青萝道。
“至少……还没…发生过。”卓山萌道。
“我真羡慕你。”青萝道。
“为何?”卓山萌道。
“你从来不知道心是什麽。”青萝道。
“心,心有…二房二室,任…动脉切断……都会死。”卓山萌道。
“不是那个心。”青萝道。
“那是何心?人……有…第二个心?”卓山萌道。
“何你说了也是白搭。”青萝叹道。
卓山萌听不懂青萝的所说第二心是什麽意思,拿起磨锐利的短刀,往发丝轻轻一划,一截长发落地,卓山萌反覆确认着刀刃的锋利度。
“你有想过我们不作夜行侍能干些啥吗?”青萝又道。
“没有。”卓山萌道。
“从没想过任务会失败,我们深陷四面楚歌的局面。”青萝道。
“我……不会…失败,我……不会…死。”卓山萌道。
“我又不是你。”青萝道。
“跟着我,你……也不会…死。”
卓山萌不晓言词,这句话已表达她对青萝真挚之情。
青萝心中感动,忽然外头脚步声急促传来。
卓山萌凭细碎脚步声判定是名武功低微的夜行侍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