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鸩羽惊惶,仇人即将死去,他却慌张不已,他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这情绪,自己应该兴才对,应该狂喜,应该手舞足蹈庆祝。但唐识君之死并非自己下的手,被苏媛姑娘捷足先登,唐识君彷佛死得理所当然。
鸩羽看着唐识君头无力垂下,已听不见其呼吸声响。
钩吻端详一阵,检查唐识君生命迹象,拿出金针刺入唐识君的食指指尖,十指连心,若是闭气佯死,亦会有神经反射,使人察觉。
只见唐识君脸色苍白,死气沉沉,不见任何反应。
鸩羽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突然哭吼:“唐识君你怎麽死了,你这狗娘养的王八龟孙子,醒来阿,我还没杀了你,你怎麽死了。”
众人静看着鸩羽哭喊,不明所以,不禁都猜想鸩羽难道与唐识君的已缔结浓厚的情谊?
没人知道是鸩羽对唐识君有着弑亲之仇,恨得越深,在其身上投注的情感越深。
鸩羽愤恨出手痛击唐识君的身体,但鸩羽体力刚恢复,此番殴打,只是让唐识君身体摇晃,并未对尸首造成损伤,他突然想到自己一路上为了久见星毒刀解药,而不对唐识君下手,现在唐识君已死,久见星血中之毒也无人可解,久见星竟要随唐识君陪葬真是讽刺。
钩吻仍在观察鸩羽的反应,恐其中有诈。
鸩羽呆滞,情绪由慌张转茫然,由茫然转愤恨,再由愤恨转空虚。
几消变化,鸩羽的生命顿时失去目标。
“现在呢?送四少爷回去唐家堡?”钩吻向鸩羽道,她已经确认唐识君已死。
“问我做甚?”鸩羽冷冷道。
“你是他旗下杀手。”钩吻道。
“人都死了,看你要找个坑,挖个洞填我都没意见。”鸩羽道。
“不完成他的遗愿吗?”钩吻奇道。
“我有这个义务吗?”鸩羽道。
“若是我的姐妹们有遗愿我会尽力去帮他们完成的。”钩吻道。
鸩羽想起钩吻是唐家堡歌姬出身,那日在堡中入侵者要杀陪酒的歌姬与华梧别,将命案嫁祸给唐门,唯钩吻幸得鸩羽所救,挽回一命,也让钩吻踏入唐门杀手的不归路。
鸩羽看着钩吻,这女子也和自己一样想报仇,只不过鸩羽报仇的对象身在唐门,而钩吻的目标确是侵犯唐家堡的敌人。
“唐识君可是让你任务失败的主因。”鸩羽道。
“死者为大。”钩吻道。
“他是唐家人,应该送回唐家堡。”鸩羽道。
钩吻看出鸩羽不愿完成唐识君的遗愿,问道:“你为何反对?”
鸩羽嘴硬:“只是觉得徒劳无功罢了,他真有那麽想去山头,就托梦去阿,反正都死了,灵魂飘上山也会很容易。”
见血与竹桃两人纳闷着,鸩羽是唐识君旗下杀手不愿将尸首送上山,反而是钩吻煞费苦心要鸩羽完成唐识君心愿。
两人僵持不下,钩吻心想得想法子说服鸩羽。
“原本还想帮你说点好话,你屡次帮唐识君与唐门作对,唐总管若是怪罪下来…”钩吻道。
“不用你帮,责怪便责怪,唐总管什劳子的通通见鬼去吧。”鸩羽耸肩。
此时唐家堡一切都与鸩羽毫无瓜葛,恨不得立刻脱离关系。
“我看过纪录,你有两个结义兄长吧。”钩吻道。
鸩羽皱眉,这纪录他在刚入唐家堡时,若把碧眼儿算入应该是三个兄长,四个长姐,但是这纪录似乎调查的不完全,鸩羽直把那调查称为侥幸。
“是又如何?”鸩羽道。
“你看这张悬赏檄文是谁的名字。”钩吻拿出江湖人士遗落的悬赏檄文。
鸩羽接过一看,候弓的大名写在黄纸上,而这名这姓大江南北要找出同名同姓,怕是微乎其微,而鸩羽辞行前亦是积极打探衙门职缺,这画像应是候弓无误。
他曾答应过候弓,复仇若成功,他日兄弟共饮美酒,如今人事已非。
“所以你拿这檄文出来做啥,我自会调查清楚。”鸩羽道。
“怕你没这个机会。”钩吻道。
“何以见得?”鸩羽道。
“我会带唐识君回唐家堡,你也必须跟我回去,回唐家堡後,唐总管会责罚你的私自行动,少说半年六个月,之後唐家奴能进出大门的只有唐门杀手,而你回堡後便是带罪之身,连进茅房都要唐总管许可。”钩吻道。
鸩羽的确已无力气反抗,只能任钩吻宰割。
“你要胁我?”鸩羽道。
“这不是要胁,是给你选条路走,一丶回唐家堡,眼睁睁看江湖中人拿你义兄脑袋衙门领赏,二丶你送完唐识君回成都,帮我找到唐词藻等唐门剩馀四子。此番将功赎罪,我会在报告上写着你功不可没,上呈唐总管。”钩吻道。
“不只要送唐识君,还要帮你找那疯婆娘?”鸩羽难以置信。
“这里没你讨价还价的份。”钩吻叱道。
“我现在便能告诉你唐天惊在哪,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鸩羽道。
“你知道七少爷在哪,快说。”钩吻惊讶。
“先答应我。”鸩羽语气坚硬。
“我答应你。”钩吻心急无其他办法,直接了当答应鸩羽。
“帮我找着义兄候弓悬赏的真相,保护他。”鸩羽道。
“可以,找回唐天惊,到你送完唐识君的这段时间,我们会尽可能帮你调查。”钩吻道。
“我最後一次看到是在唐天惊在胡家大院中。”鸩羽道。
钩吻一听大惊失色,胡家大院正被官兵衙差蹂躏,藉搜索犯罪证据之名,行宵小强盗之实。
两人在分开行动前,鸩羽向钩吻要了些钱,租赁一匹良马,马匹驼着两人东行上山,山路崎岖,鸩羽身体虚弱,好几次想把唐识君的尸首弃之荒野,但又想知道唐识君究竟是为何背信唐家堡,若无唐识君的尸首,那女子未必肯说。
鸩羽凭藉着印象经过日暮村东行上山,但鸩羽不熟此地山路,竟在森林中迷路。
山脉蜿蜒鸩羽也无法确切的分辨是哪座山头,只好一个个去翻山跃岭,直至黑夜也未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