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马车上一个布袋竟发出了人声。
一个粗哑的嗓音回答:“小子,乖乖认命吧。”
“不,认什麽命,为何抓我。”
“知道岳飞罪名是什麽吗?”
“莫须有。”
“我抓你的理由也莫须有”
“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的主子,听好别在嚷嚷。要不然赏你几棍尝尝。”
严不惭也不知犯何事,竟被人一布袋给网住了,当然不愿意不吭声任凭宰割。纵声大喊起来。
突然只觉腹部被重击,严不惭口吐酸液,嘴裡勉强呼一声“救命”,接着又是一顿打,严不惭知道只要他继续喊叫,棍子便不会停,但他没打算认命。
“救”正欲大喊,重棍打下,严不惭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严不惭幽幽转醒,脑袋一片溷乱。
只听“樱咛”一声,物体撞到自己反发出怪声,自己布袋外旁竟又多了一个软物,隔着布袋伸手摸了上去。
“啊”一稚嫩清脆的女声发出。
严不惭听清楚了,在自己旁边的是个女孩,听声音似乎年纪尚幼。
严不惭道:“你是谁?”
“我姓胡,单名郁,字冰心”只听那妙龄少女,说话水音悦耳,敲冰戛玉,果然声如其名。
严不惭问道:“胡姑娘妳怎麽会在这裡?”
“……”
许久不见答话,只听见马车轮转声,严不惭道:“胡姑娘,你也是被布袋套着吗?”
“没”
“能告诉我,我为何会被人套住吗?”
“……”又是一阵沉默。
严不惭每问不得其意,二丈金刚摸不着脑袋,全然处于未知处境又嘶吼道:“我被人绑了,来人啊”
又是一顿毒打。
“别在呼救了。”耳边又传来胡郁幽婉呢喃。
“除非我搞清楚现在是怎麽一回事。否则休想。”
“你的情形,我当真不清楚。”
“你呢,你为什麽也在这马车之上。”
“那粗嗓子的爷给了大妈好多银两,大妈说,你就跟着这位爷走,不用再回来了。”只听那细嫩嗓音刻意拉高音调,尖嘴模彷着自己大妈声音。
严不惭乍听那嗓门不禁莞尔,但听得胡姑娘是被至亲所卖,心下稍微了解为何不肯将她身世说出。
数次不语是自鄙身世,此刻说出隐情是为了想安抚严不惭。反观自己被人拿住便失了阵脚。
严不惭冷静思考,自己与结义兄弟候弓、夏风等人从鬼哭山上分开已長达三个月,世上再无其他亲人。
独身一人的自己怎麽也不可能与人卖掉,自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那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打,证明对方绝非善类。
缓缓道:“这位爷,我们要去哪?”
那人粗哑道:“黑风寨。”
马车轮子陡然停止,头顶繫绳处一阵摩擦声,严不惭知道马上能重见天日,决心要把握机会。
嘶的一声,布袋出现开口,急忙鑽出,只见一名散髮少年手裡拿着木棍正转身要离开马车内。
严不惭伸脚往那少年背心踹去。脚不缩回纵身跳至马前环视,只见周围都是木造房屋。手拾起缰绳乱扯一通,骏马兀自痛苦嘶鸣不见移动。
散髮少年低哑叫道:“别动,你会害我受罚。”伸手想抢缰绳。
你受罚那正好,转身便要从另一侧下车,往后头瞥见妙龄女子。
“快跑”
胡郁摇头不语。
严不惭了解她已认清遭人贩卖的命,但自己没有。
甫下马车,劲风袭面,来的是一记重拳,没昏厥,但眼中视线模煳,牙齿生疼,嘴中多了尖锐的颗粒。
眼前是一名黝黑大汉,上身**,精实黧肌如纠结树根,望着严不惭嘻嘻直笑,必是此人一拳制服自己。
严不惭倚扶着马车木轮,无力缓缓张开嘴,血与异物滑下,望向地板滴血处,确是自己的牙齿。
只听“哼”的一声,映入眼帘的是皮肤苍白的散髮少年,满脸怒容。双手持棍,勐朝严不惭肚中刺击,腹中肌肉牵动,肺腑大气一吐,嘴中鲜血直喷,吐得散髮少年满脸。
只见周围站满了人,看见散髮少年糗态笑出声来。
散髮少年受众人讥笑,登时火冒三丈,举其木棍欲击落,随即又想到此人另有用途而将棍垂下作罢。
严不惭双脚无力,难以支撑身子,沿着马车轮轴滑下。
举目望去越来越多人聚集,个个狰狞恶眼,对着严不惭品头论足。
好累,好痛,闭气眼睛,原来自己早到了贼窝,黑风寨。
忽听一人高呼“吴子涯,你从哪儿找来的这等俊俏的小姑娘。”
“别动,那是要献给大哥的。”
“我给你一百两,把她让给我。”
吴子涯心想若是只值一百两也太费我苦心把她送来这,道“我不是为了钱”
“五百两。”
“八百两。”
吴子涯心动,沉吟许久,美女给了旁人,自然能得到不小的报酬,但若是给了大哥自己必然备受重用,心念一明道“不让。”
严不惭只觉脸上一股冰凉,睁开双眼半身湿漉漉,水滴滑过嘴角。
吴子涯将手中水盆一丢,道“醒醒,带你去见大哥。”
严不惭一柺一晃跟在吴子涯后面,突然左臂被人搀扶,定眼看向那人。
“胡郁姑娘”
严不惭稍微抬起左手“这点小伤不碍事”
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自己浑身血腥,莫要髒了一个千娇百怜的小姑娘。
挣脱胡郁的搀抱,硬是往右横走,未料脚已控制不住身体的运行,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胡郁急忙拉住严不惭之手,严不惭反而倒在胡郁温润怀中,两人的身子比刚才相依的更为紧密,第一次与义妹以外的人肌肤相亲,一阵阵少女幽香扑鼻。
吴子涯发现两人伫足不动道“别停,继续走。又想挨棍子了”
“没事。”严不惭朝胡郁看了一眼,胡郁水灵大眼也正凝视自己,忽地双靥绯红。
胡郁懦懦道:“不惭哥哥,我初到黑风寨,有些害怕,能让我挨着你一点吗?”
严不惭一听陡然剧震,心中清楚胡郁话中说害怕,其实是为了让自己别顾虑,实在无任何颜面拒绝,不由佩服胡郁姑娘的善解人意。
严不惭倚着胡郁娇小身子,深怕压着胡郁的玲珑,小心站起身躯。
吴子涯哼的一声,只要别在耽误时间就好,转头便走。
严不惭与胡郁相依而行。
路上,吴子涯遇见人便逢迎作揖,奴颜媚骨,没半点骄矜之貌。
严不惭仔细看着吴子涯,头髮凌乱不堪,阴森白脸带飢色,咽喉有着恐怖的伤痕,应该就是他声音粗哑的原因。
走进一间华丽正房大院,与一路上的看见平房木屋截然不同,整座黑风寨只此处精心佈置。只见一男人端坐于房内,油头粉面,身着锦衣大袍,从头倒脚无不精心打扮。
吴子涯上前拜见:“二当家,吴子涯向你请安。”严不惭微微诧异,此人浓妆豔抹倒像个戏子伶人。
二当家厉声道:“吴子涯你也真够胆,只捉着两人也敢回来。”
吴子涯嘶着声道:“我提早归来,是发现这两人均是极品尤物,我怕人逮住,先回来孝敬二当家。”
“喔”二当家轻挑眉毛“带上来让我看看”
“二当家,你看”抬起严不惭的脸“这货脸蛋俏,身子壮,你准喜欢。”
严不惭头部重伤开花,头上血流如注,脸上全是血污。
二当家一脸嫌恶用细尖嗓门道:“不是跟你说男的年纪要小吗?都快熟透了怎吃法。”
粗嗓少年哈腰道:“退下。”急把严不惭推到一边,严不惭脚步虚浮,踉跄贴牆。
拉着胡郁道:“这女娃儿,脸蛋玉雪可爱,悦耳嫩嗓。”
“嗯,的确是个小尤物,大哥肯定喜欢。”
粗嗓少年暗笑,嘿嘿,不喜欢怎麽行呢,可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
“妹妹,今年几岁拉。”
“上个月刚满十三。”
“男的年纪太大,女孩岁数过小。你还真会找。”
吴子涯眼见拍二当家马屁机会已失,自然不可能放过谄媚大哥的机会。
“能否让我见大哥一面。”
“退下。”
“大哥……”
“大哥怎是你说见就见的。”
“有劳二当家帮我在大哥面前美言几句。”
把严不惭带到一个小屋“明天你就得干活了。”
严不惭心中暗道“明天就要想办法逃走了。”幸好没断了骨头,但浑身瘀伤肿块。
严不惭被推进屋内,望见屋内满是木材,脚不听使唤,咚的一声,身体倒下,激起一阵灰尘,此刻他连要眨眼睛都极为费力,任凭尘埃往身上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