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仍要杀华梧别?”鸩羽问。
“不,我们要阻止唐识君杀华梧别。”蒙面少女道。
鸩羽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对药王庄出手。
“姑娘是?”鸩羽道。
“你忘了我?”蒙面少女眼中哀怨。
鸩羽脑袋思考,用对方恭维的方式道:“我不认识像姑娘一样能号令唐门家奴的人。”
“哼。”蒙面少女转头不理会鸩羽。
“我……”鸩羽糊里糊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蒙面少女只露出明亮大眼,黑色面罩之下透出细腻嗓音,光凭眼睛声音就认出对方实在太强人所难。
两人沈寂。
蒙面少女耐不住性子,一声幽叹,转身面向鸩羽。
“我是钩吻。”少女拉开漆黑面罩,露出姣好面容,瓠齿鲜唇,一抹晨曦照颜更显光彩动人。
入侵者欲杀华梧别嫁祸给唐门时,鸩羽舍命保护的唐家堡歌妓钩吻,也因为那次入侵事件导致唐家堡的奴仆部分受训为杀手。
“钩吻你为何可对唐门杀手发号施令?”鸩羽问道。
“我已并非昔日唐家堡为奴仆,此刻钩吻是唐门杀手之首。”钩吻直言。
“原来如此。”鸩羽却想到钩吻和雷藤一样,对於身为唐门杀手深感荣衔骄傲。
“你不是替华梧别驾车,怎麽一去六个月不曾回来。”钩吻幽嗔:“我在堡中等你好久。”
“我的身体出了些事。”鸩羽道。
“什麽事?伤势可好?”钩吻转悲为忧,心急问道。
鸩羽扯开衣袖露出左肩接臂之处,臂与肩两者的颜色截然不同,詹泥絮的手臂更是虬结如根的肌肉。
“我才不是关心你的伤势,我是怕你拖累我……”钩吻态度转强硬,却细心观察着鸩羽的伤势。
“只要持续练太极炮捶,这手可重新叱咤武林。”有朝一日可取下唐识君的脑袋。
“你不是说好了要成为杀手和我一起组队执行任务吗?”钩吻道。
“没错……”鸩羽含糊道。
“现在我们要找出唐识君的行踪。”钩吻道。
“你们要对他不利?”鸩羽试探问道。
“我们要带唐识君回去,避免他人对他不利。”钩吻道。
鸩羽握紧左拳,绝对要先一步把唐识君找出来杀了他。
“你我在杭州城内找唐识君,晚上在此屋内碰头。”钩吻道。
“不是三日吗?”鸩羽依稀记得钩吻向唐门杀手下达的指令。
“你就那麽不想见我?”钩吻脸色一沉。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何与他人约定的命令不同罢了。”鸩羽连忙摇手解释。
“傍晚於此交换情报,避免重复搜索,避免遗漏之处。”钩吻道。
“好,傍晚不见不散。”鸩羽道。
“好。”钩吻转身离开。
鸩羽目送钩吻苗条身影出门去寻找唐识君的下落,他想着唐识君有可能会藏匿於何处,钩吻对於唐识君的态度也有些奇怪,是因为成为唐门杀手的关系吗?但雷藤也是杀手却对唐识君千依百顺。
“喀咔”後方一阵怪响。
鸩羽急转头,却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出现在屋内,轩昂眉宇之间强忍着痛苦,正是鸩羽弑亲仇人唐识君。
“你从何处出现的?”鸩羽刚正面对着门口,小木屋无窗口紧闭,沟槽灰尘仍堆积不见移动,唐识君不可能从外面进入,房中定有机关。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唐识君气息微弱。
“我可以帮助四少爷隐藏行踪。”鸩羽解释道。
“让你知晓反而突添破绽,此地无银三百两。”唐识君心思缜密,城府深厚。
鸩羽心中暗啧了一声,外表依然恭敬,却想刚唐门杀手明明检查过屋内,为何让唐识君给躲过。
“你知道唐门钩吻等五名杀手在找你吗?”鸩羽试探问道。
“我不盲不聋,我知道他们在找我。”唐识君即使重伤仍不示弱。
“那你为何不与他们会面?你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鸩羽故做忧心忡忡关切唐识君之貌。
“我警告你,不准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唐识君道。
“是,小的对唐四爷忠心耿耿。”鸩羽心想正合我意,你若是让钩吻护送回唐家堡,这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不就泡汤了。
不论唐识君为何要隐瞒自己行踪,鸩羽必须将这机会把握。
“我不会告诉你藏在哪,但我有些物品要你帮我买回。”唐识君道。
“是。”鸩羽恭敬道。
“听好,不许将我出现在这的资讯告诉任何人,包含钩吻那个贱婢。否则我不会给你飞刀解药。”唐识君以毒之解药威胁鸩羽。
鸩羽听闻唐识君辱骂钩吻,冷笑一声,钩吻要护你,我鸩羽可是要杀了你。
这解药鸩羽根本不放在心上,食毒补身这秘密必须善加利用。
“是什麽东西,小的立马帮你买来。”鸩羽恭敬卑微道。
“骨碎补丶川续断丶自然铜……”唐识君讲了一连串药方。
鸩羽知道必定是治伤药方,心想或许可以在伤药中掺入毒物,随即想到唐识君是唐门中人对毒物了若指掌,不可能分辨不出其中蕴含毒物,定会发现自己居心叵测。
“好,小的这就替去张罗药方。”鸩羽道。
“且慢,你这麽去拿药不就向杭州城中人说你要救一个断骨之人,不可。”唐识君吓阻。
“那该如何是好。”鸩羽道。
“你去城中把一个人的骨头打断,最好是胸骨,然後把伤钱给他,把他的药拿走。”唐识君将身上碎银丢出。
鸩羽粗略估计坠地白银应有二十多两,比他的卖身钱还多。
“这小的恐怕力不从心……”鸩羽道。
“你的左手可以办到。”唐识君眼神锐利,知道若是鸩羽掌握詹泥絮的手臂,击碎一般人的胸膛不是问题。
唐识君不会忘记,詹泥絮那日身中赤胭花粉,在武功衰退的状态差点就击败自己。
“这……”鸩羽在思索要如何杀死唐识君。
“你在第三日动手,不可让钩吻发现。”唐识君道。
“四少爷还必须忍受两天的痛苦?”鸩羽关切道。
“这两天风声紧,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打草惊蛇。”唐识君设想周全:“不只是药王庄,钩吻那贱婢也会察觉。”
“为何是第三天,何不在久些。”鸩羽心想你这支持伤势越久,自己下手的机会越多。
“你没听到钩吻说三日後五人会回到此地会合,这又是个不确定因素,所以必须是在第三日。”唐识君道。
鸩羽心想唐识君果然能听见这屋子中的对话,必定在屋内有暗室。
“切记不要透露我的行踪,你怎麽喊我,我也不会回应你的。”唐识君仍是心疑猜忌。
鸩羽败退转身,後头又是“喀咔”一阵机关怪声,微侧头斜视,唐识君已从屋内消失。
三日吗?必须在三日想出办法将唐识君杀死。
引药王庄华梧别来?不,华梧别只是会来兴师问罪,要杀他的机率小。
可惜不知慕容天霜反唐组织的联系方式,否则她要杀死唐识君是举手之劳。
现下老石是杭州城最有可能杀死唐识君的人,但老石若来,纸包不住火华梧别也会出现,最後仍有可能会饶唐识君一条狗命。
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
鸩羽走上杭州城街道,看见铁匠的炉灶,不如一把火把木屋给烧毁,随即又想到若是木屋另有密道,这火只是告诉唐识君鸩羽有行刺之心。
鸩羽苦思直至垂夕,买了乾粮和水便回到木屋内,屋内四处打量着唐识君可能的位置,心想不知他藏匿处所是否有水,这二日让唐识君饥渴,对自己也是即有帮助。
钩吻直至夜晚戌时才回到屋内。
鸩羽已在木屋内升起火堆取暖,见钩吻回来向她招手,把乾粮大饼递给她。
钩吻与鸩羽二人傍火而坐,钩吻坐在鸩羽右侧,两肩相隔不到一。
鸩羽霎时想起过去鬼哭山与八位结义兄弟的种种往事,为了鸩羽要叫候弓二哥还是四哥而看郡主与候弓争吵,不惭大哥你们等着,仇人就在屋内,就快大功告成了。
“我向杭州城所有摊贩丶客栈都打听过了。”钩吻报告今日进度,十分忧心。
“可能有所疏漏。”鸩羽道。
“我连杭州三十七座的马厩草丛堆也已搜过了。”钩吻激动道。
“唐识君可能已离开杭州了。”鸩羽安抚钩吻,实是希望她能松下警戒。
“希望如此,但他会逃往何处。”钩吻陷入沉思。
“唐识君为何要杀药王庄门人。”鸩羽改变话题,提出心中疑问。
“我真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杀药王庄华梧别一事与唐总管意思相左。”钩吻摇头。
接着又是沉默。
尴尬气氛弥漫。
“真没想到钩吻你居然是唐门杀手之首。”鸩羽笑道。
“哼,我是唐门之首又如何,你就认不出我来了?”钩吻想起昨日鸩羽认不得自己的样子心中有气。
“谁叫你变得太多了。”鸩羽道。
“我哪有变,变心的是你。”钩吻咄咄逼人。
“你变了。”鸩羽道。
“我哪儿变了。”钩吻轻颦薄怒。
“你变漂亮了。”鸩羽道
“……”钩吻杏眼微怔,惊讶不已,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