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那种高官家庭,就算是平民百姓,都会对孩子有所要求有所期许。她和覃逸飞之间的来来去去,即便是放在普通老百姓家里,恐怕都要掀起大浪来,何况覃逸飞还是省委书记的儿子。
“如果你和漱清不是这么个情况,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逸飞的爸爸,他的希望在漱清的身上,在他的眼里,只有漱清才能继承他的理想,而逸飞,根本不可能。”江彩桦道,“你应该知道,逸飞的爸爸,是因为霍省长才一步步走到了省里。对于他来说,霍省长就是他的领路人,是他的伯乐,而霍省长是希望漱清从政的。不管是为了报答霍省长,还是为了他自己,逸飞爸爸都把漱清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对漱清的关注甚至超越了对逸飞的期望。只有梦华一个人着急逸飞的事,可是呢,逸飞爸爸不愿意管的时候,梦华也就有点放弃了。所以呢,他们就再也不管逸飞为你做那么多了。”
真的如此吗?苏凡并不理解。
“正因为如此,逸飞爸爸不一定会去管你和逸飞的事,可是,漱清这边,变数就会更多了。”江彩桦道。
变数?
难道还是担心她会影响霍漱清的前程吗?毕竟,现在的霍漱清和当年那个霍漱清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如果说当年她会影响霍漱清的话,现在,她能造成的影响,绝对比过去更大更严重。可苏凡完全料想不到!
“干妈,我该怎么办?”苏凡低低地问。
“你和他好好商量,为你们将来好好打算。现在你们久别重逢,肯定会很激动,我也理解你的心情,理解你想尽快和他在一起的愿望,可是,你们要往长远看,很多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漱清刚来榕城上任才一个月,他和逸飞爸爸虽然都是从华东省调走的,可毕竟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江彩桦道。
苏凡住进罗家以来,似乎从没和江彩桦聊过这么多。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凡才会充满了担忧。
难道说,自己和霍漱清好不容易才重逢,却又要和过去走一样艰难的道路吗?
念卿还没有醒来,苏凡就接到了婚纱店里的电话,说是有一位客人预约要见她,和她谈婚纱的事。
毕竟,生意还要做,她可不能因为眼下和霍漱清的重逢而放弃或者影响自己好不容易才创立的事业,而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份事业,都是覃逸飞的功劳!
和江彩桦说了一下,苏凡就开车离开了家。江彩桦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熟睡的念卿,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孩子,长的还真是像漱清”。
到了店里谈完了事情,苏凡看见了办公桌上放着的自己和念卿的照片。她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四月份的时候和覃逸飞一起去扬州拍的。
覃逸飞……
她闭上眼,双手按着太阳穴。
霍漱清和覃逸飞解释了,看起来是。他说这件事交给他,他会和逸飞好好谈。可是,毕竟是她闯入了逸飞的生活,是逸飞帮助了她,是逸飞给了念卿一份本该是父亲给的爱和关心。而她欠逸飞的太多,可最基本的,她要去面对逸飞,而不是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里,心安理得地接受两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交接!
苏凡睁开眼,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切。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覃逸飞帮他布置的。从念清品牌的策划,到婚纱店的创办,大到品牌推广,小到店里的宣传画设计,每一个步骤都有覃逸飞的参与。正如每个夜里临睡前的那个问候电话一样,覃逸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浸润了她的生活。
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怎能像个乌龟在这里躲着?
想了想,苏凡给覃逸飞拨了出去。
从榕江中心离开后,覃逸飞就直接回了家,可是,家里怎么都待不住,冲了个澡,脑子里苏凡的影子却怎么都赶不走。
她是霍漱清爱的人,霍漱清为了她,不惜冒着自毁前途的风险,孤零零一个人等了她三年。而她,这三年里无时无刻没有忘记霍漱清,别人不知道,他怎么会不清楚?明明他和她那么近,却怎么都走不进她的心里。即便是进了她的心,却根本到达不了霍漱清占据的空间。
三年啊,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无法替代霍漱清在她心里的位置。如果她爱的人换做是别人,或许他还不会这么快就败退,不会这么快就放手,可是,那个人是霍漱清,他们爱的那么深,他怎么能够坚持下去?
耳边,是壁球击打到墙壁上发出的“啪啪”的声音,他的眼里没有球,只有苏凡和霍漱清模样,只有他们相拥的场景。
三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怎么就毫无希冀地坚持了这么久?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习惯,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真是奇怪。
江津问过他,为什么对苏雪初这么执着。他根本回答不出来,她是个未婚妈妈,他覃逸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看上她?怎么都放不开?
人啊,真是说不清楚,感情就这么奇怪。
曾经,他想过有朝一日跟她表明心迹,如果到那一天她还没有忘记她心里的那个男人,他就去找那个男人挑明,和那个人决斗,他要把她抢回来。
这三年里,他有过不止一次的机会可以跟她表白,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他就说不出来。而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身的力气全都集中在球拍上,可是一想到自己空白的未来,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
他颓然地坐在地板上,右胳膊搭在长椅上,背靠着椅子坐着,想要再次拿起球拍,却根本做不到了。
手机,突然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他不愿意去理会,却还是拿了起来看了下,显然是惊呆了。
苏凡?她?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该用什么样的身份?该和她说什么?
手机依旧在响,覃逸飞拿着手机却根本不能动。
他是不愿意再和她联络了吗?苏凡心里开始有种难言的失落。
在她的心里,覃逸飞是什么?这三年里,或许她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即便有时候脑子里闪过这个疑问,却就只是那么一闪而过。她在逃避,她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如何和他说清楚。也许她的内心太过懦弱,根本不能一个人独立应付一切,才会这样躲在他的庇护之下,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却没有去拒绝。
苏凡啊苏凡,你真是自私!
可是,她知道自己自私又怎么样?她早就没有机会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了。她知道覃逸飞是霍漱清的好兄弟,却还是,还是这样自欺欺人地接受他的好意。
随着手机等待音的持续,苏凡的心,越来越乱。
她想要亲口和覃逸飞说清楚,亲口感谢他,并为自己的自私向他道歉,可现在看来,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他,最终没有接电话。苏凡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俗话说,男女之间若是做不了恋人,就连朋友都没法做了。看来,的确是这样。可是,苏凡不懂,自己明明知道是这样的,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心里却这么难受。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而她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
人生或许就是如此,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店长进来和她聊了会儿,给她看了这一个月的销售报表,苏凡对账目从来都是迷糊的,而在之前,都是覃逸飞看这些东西。现在,她不能再依靠覃逸飞了,不管什么事,她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霍漱清一直没有打来电话,他之前说要接她和念卿回家,可是他现在没打电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又不能给他打电话问清楚。他那么忙,他总是很忙,过去是,现在更是。
罗家也没有电话打过来,念卿睡醒了的话,江彩桦就会带她玩,苏凡根本不用担心。现在让她回家,她也没什么心情,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根本静不下来。
到了七点,霍漱清打电话过来,苏凡正在工作室里翻看前两年的画稿。
“在做什么?”他问。
“在店里看画,你呢?还在忙吗?”她问。
“嗯,来了个领导,覃书记要我一起过去陪着,恐怕,今晚要晚一点了。”他的声音很低。
“没事,你忙吧!”她说。
他在那边顿了下,道:“我想让你和念卿搬到昨晚那个房子去住,你觉得呢?”
她以为是让她和孩子去霍家,原来不是啊!
苏凡猛然想到这个,却赶紧把这个念头赶出大脑。
“你决定吧!”她说。
“嗯,那就后天吧,我派人明天去把那边再好好收拾收拾,还要准备给念卿的一些东西。”霍漱清道。
“好吧!”她应道。
“今晚,你先过去那边等等我,门上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陪你!”他说。
“嗯,我知道了,你先忙吧,等我忙完了就过去。”她说。
“好,那就这样,我挂了。”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霍漱清的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又窜了出来。
他一直都是了解她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可是为什么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和她的重逢如此不真实?究竟问题出在哪里?wavv
可他没有太多时间来思考自己的感情问题,他的脑子里,必须去想其他的事,感情,永远只能放在一边!
苏凡挂了他的电话,走下楼。
店员们都准备下班了,周日的晚上,店里八点就关门了。苏凡和大家说了再见,一个人坐在大厅里。
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看着人心烦。
一楼大厅的灯并没有关,那些洁白的婚纱一件件挂在展示柜里或者穿在假模特的身上,苏凡站起身,走到一件婚纱前面,手指轻轻滑过婚纱那绸缎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