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苏凡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恨他、尽管他对她用了强,可是相比较最初的恨,心里更多的还是对他的爱,那份必须压制在心里忽略其存在的爱。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想他了,否则她这辈子,真的要完在他的手上。
从今天开始,苏凡决定用工作来填满思念他的时间,而霍漱清,开始慌了,她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如果说周末她拒接他电话可以理解为她依旧在耍脾气的话,今天她的躲避,让他陷入了无助。
他,到底该怎么办?
就算霍漱清再怎么想要为她的行为找个理由,可现实不允许他把精力放在感情之事上,还没到办公室,就接到齐建峰的电话,说起霍漱清在《江宁日报》上的那篇文章。
“老爷子刚在车上看了,说你写的很好。哎,你呀,直接插手到了文宣上,这可是要篡权啊!”齐建峰笑着说。
“我这也是被逼急了啊,但凡有别的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霍漱清顿了下,问道,“覃书记没说别的吗?”
“等会儿他会亲自打电话找你的,可别高兴,已经有人把你告到老爷子那里了。这会儿正在告状呢!我先挂了!”齐建峰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霍漱清,真够绝的,这么快就和赵启明明着叫板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唉,仔细想想,自从上任以来,霍漱清的确是很不容易了,举步维艰。话说回来,这个赵启明也真是够过分的,至于那样吗?逼走了两任市长不算,来了第三任还要如法炮制?可惜啊,霍漱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赵启明还真是找错了对手。今后云城市的政局,可以想见会更加波谲云诡,鹿死谁手,还真是说不准!齐建峰如此想着,小心走进覃春明的办公室。
而此时,覃春明还在接电话。
这就是齐建峰所说的告状。
原来是省里的一位重量级领导看到了霍漱清那篇文章后给覃春明打电话来的,说霍漱清这是完全的越权,不符合组织规定。
“这让云城的工作以后还怎么搞?市长主动跟书记叫板,把党的威信、组织的纪律置于何地?”那位领导在电话里很是不满,道。
“我看了那篇文章,写的还是很深刻的,里面提到的不少问题,还是值得我们讨论思考的。”覃春明也不能明着替霍漱清说话,便如此说。
“覃书记,现在不是说那篇文章写的好不好的问题,是此风不可长!连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了,还怎么工作?其他的人效仿起来怎么办?”那位领导说。
“那你的意见呢?我们总不能不允许不同的声音出现,不能不允许同志思考吧?”覃春明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建议今天紧急召开常委会讨论这件事!”那位领导说。
“这件事,的确是该好好讨论讨论!”覃春明道。
挂了电话,覃春明又从办公桌上拿起那份报纸看着,对齐建峰道:“给孙正义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孙正义就是《江宁日报》的那位孙总编。
齐建峰领命,赶紧打了电话。
覃春明戴上眼镜,仔细阅读着那篇一千字的小文章。文章虽小,却是字字精炼、隽意深远。在霍漱清这十几年写的文章里,都算得上是上品。
看来,他是思考了很久的啊!被赵启明卡住喉咙半年的时间,也思考了不少。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会抓时机,知道这个时候发出这样的一篇文章,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时机。
就在这时,覃春明的手机又响了,齐建峰看了下,是省委宣传部部长张春年打来的,齐建峰赶紧接听了,把手机捧给覃春明。
“覃书记,今天《江宁日报》的头条文章,您看了没有?”张春年问。
“我正在看,你什么意见?”覃春明依旧在阅读那篇文章。
“我觉得这篇文章可以拿来好好讨论一下,文章的立意很新颖,论证过程也是相当缜密。既然中央有动向,我们就先搞出来一个我们的意见,您说呢?”张春年道。wavv
覃春明显然对张春年的提议相当满意,取下眼镜,点头道:“你这个建议很好,就这么办吧!你们宣传部门在全省展开学习……”想了想,覃春明道:“不过,这篇文章可能会有些争议。”
“争议?覃书记您的意思是……”张春年道。
“这篇文章署名的是云城市的市长,身为市长公开发表关于官媒的意见,本身就会有些争议。我现在担心的是,有些人会将关注点放在这个署名人的问题上,而不去关注文章内容本身。”覃春明道。
张春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思考片刻,他说:“覃书记,我们弱化署名人的职位问题,只是把这当做是一位老党员对组织的一些中肯合理的建议来对待,您觉得怎么样呢?”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覃春明的心里,覃春明大手拍了一下办公桌,点头道:“好,你这个观点很正确,就这样。今晚的常委会,丛主任要说这件事,到时候……”
就算书记只说了这几个字,张春年已经完全明白领导要让自己做什么了,便应道:“覃书记,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先在部里讨论一下,晚上的事,您就放心吧!”
“嗯,那你就去布置吧!有什么进展,随时告诉我!”覃春明道。
张春年在那边应声,覃春明便挂了电话。
“这个霍漱清!捅了这么大篓子,事先连个气都不透!”覃春明道。
齐建峰忙把茶杯端到书记面前,道:“有点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覃春明看了齐建峰一眼,没说话。
眼下霍漱清的处境,或许这么闹一下,会让局势有所改观呢?也罢,也算是他自己解套的办法吧!
不过,这小子,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覃春明想着,笑了下,端起杯子喝了口,对齐建峰道:“他最近有什么新动向?”
齐建峰想了想,道:“好像没什么,看起来孙蔓的离开,对他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这个蔓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漱清也真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唉!”覃春明叹了口气。
齐建峰是知道覃东阳给霍漱清物色女人的事情的,那晚上的那个丫头,看着是挺水嫩的,可见覃东阳也是下了功夫的,只是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他是没再去过竹苑,更加不会去跟覃东阳打听这事的。看霍漱清最近这频繁出招,莫非真的是有人滋润了?
“给他打电话说,中午过来和我吃饭。”覃春明说完,就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齐建峰“嗯”了一声,给霍漱清打了电话。
此时,霍漱清却正在和张春年部长通话,齐建峰就给他发短信说了下。
对于霍漱清来说,即便不走进那幢办公楼,脑子里就被公事填满了,何况此时就坐在办公室里,哪有多余的一点点脑力去思忖那个扰乱他心海的小丫头?
与他相比,苏凡显然是乱了。
她想让自己精心下来好好工作,可是根本静不下来,一早上不知道出了多少的错。
十点多,宋科长打电话叫她过去。
“小苏,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事?”宋科长名叫宋玲,今年四十岁,她拉着苏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问。
“啊?没有,没事,科长,没什么事。”苏凡道。
“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就告诉大姐,可别在心里蒙着。”宋玲道。
今天早上,宋玲在洗手间听见两个女同事在那里说苏凡的事,宋玲根本想不到苏凡是那样的人,可是那两个女同事说的跟真的一样,让宋玲的心里也开始犯了嘀咕。
别的不说,苏凡这样一个资历浅薄的人,如何能从环保局跳到市政府?而且,宋玲也了解过,苏凡来外事办之前,是在拓县环保局的。像她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丫头,从拓县一步登天进了市政府,要说没有人在背后运作,谁都不信。可是,她,真的看起来不像那么复杂的人啊!
苏凡忙说:“谢谢您,我没什么事,家里,也都好。”
“那就好!哎,那天我跟你说的事,我一个同学的侄子,在省中行总部工作的,没有在窗口,是在技术部门,年纪嘛,比你大几岁,三十了,你要不要抽空见见?”宋科长道。
啊?相亲啊?
“科长,谢谢您,可是,我刚到科里,好多事还不熟悉,我想抓紧时间把工作熟悉了,再考虑其他的事。对不起,让您为我操心了。”苏凡道。
宋科长微微笑了,道:“客气什么?我啊,也就是牵条线,你这么着急着工作的事,那就缓阵子再说吧!你放心,大姐这里可是有很好的资源的!”
苏凡笑了,道:“那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来麻烦您!”
闲聊了几句,苏凡便告辞离开了。
相亲啊?
苏凡走在走廊里,心里,却想着他。
不行,不行,苏凡,你已经把工作搞的乱七八糟,科长都找你谈话了,再这么下去,你还想不想干了?
尽管两个人都被工作填满了生活,可是,苏凡始终和他是不同的,她总归是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而这几天,霍漱清却是忙的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每晚回到自己的住处,总是很晚了。
那篇文章,在省委常委会上引起了争论,省人大主任丛铁男把那份报纸拍在桌子上,批评云城市市长没有组织纪律性、对党内分工视若罔闻,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要求常委会做出一个处理霍漱清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