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末随风飞舞,飘落在萧锁寒的衣衫上,发出一阵颤音,随即他的衣服仿佛是被火烧烟熏一样,冒出一缕缕青烟。
萧锁寒屏息凝气,避过粉尘的味道。
武青定睛一看,扑向萧锁寒的身形,硬生生止住。
他发现抛撒而出的粉末,并未像事先所预料的那样,起到令萧锁寒衣衫着火的效果。
“噫!”
武青立时发出一声惊叫。
他把心一横,当即从腰间摸出一把寸许长的锋利小刀。
刀光闪闪,武青单臂用力,使劲向丈许远的萧锁寒投去!
这一掷之力,势大力沉,一丈之距,更是让刺向萧锁寒小刀的速度迅疾了几分。
萧锁寒淬不及防,胸膛中刀!
砰!
飞刀撞在萧锁寒胸上,发出一声脆响,而后跌落在地。
萧锁寒却毫发无伤。
武青目瞪口呆,似是不敢相信,神情极其愕然,结结巴巴的道:“你……这…这,他…妈的,活见鬼了!”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已冒出一层绵密的冷汗。
“锻体第八层虽然非同凡响,能抵御兵刃伤身,但若非这飞刀力度不够强,恐怕……”在未曾防备之下,飞刀射在萧锁寒胸间,让他不禁暗呼一声侥幸。
武青的身形有些摇摇晃晃,接连受到打击的他,已有些站立不稳。
他有心要逃,可脚下踉踉跄跄,浑身内外生不出一丝气力。
没有人会甘心去死。
哪怕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人也会做出垂死挣扎的举动!
“啊!”
武青大喝一声,闷头冲着萧锁寒撞去。
箭矢一闪!
箭,一根羽箭扎在武青的左心处。
萧锁寒站在原地,在这瞬间,他的心头骤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片刻之后,他从水里抽出手来,仔细查看着,却发现左臂并没有再像右臂一样,生出那层质地坚硬的白膜。
吕光暗叹一声,脸上显出一抹失望之色:“看来是我猜错了,这湖水经过我滴入的几滴鲜血,并没有再产生出刚才那种神奇的效果。这也就意味着,此湖并非是令我直接突破的原因。”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吕光怔怔的望着银光迸射的湖面。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黑色的东西突然飘进到他的视线中。
在湖泊中心,正是先前那漩涡产生的地方。
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宛如飘浮在水面的杂草,随波而动,缓缓向岸边漂来。
这一幕诡异的变化,顿时让吕光张大了嘴。
他定神看去,却见一个黑浚浚的东西,在水面散发着滢滢亮光。
“哗!”
吕光一脸迷茫的望着掌中之物。
皎洁的月光下,但见此物通体黝黑,小可手握,形状就仿佛是一个缩小的茶壶,触感坚硬,似是玉石打磨制成的。
“是石头做的?”
本来吕光以为这个袖珍版的玉壶是玉瓷做的,可当他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后,才发现此物沉甸甸的,不像是用瓷、铜、玉石等材质做成的。
“这么小?是玩物?”
吕光握着玉壶,在空中来回的晃了两下,侧耳倾听,并没有东西在壶中发出声音。
他心中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又捏住小小的壶盖,向上一提,没有掀开,再而用力,还是没有掀开!
就在这时,他刚才咬破的指尖因为发力而沁出一滴血珠。
吕光大惊失色,低头一看。
吕光目光闪动,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心中大急。
先前那在屋外响起的尖锐女声,是引诱他来到此地的直接原因,刚才那具浮尸在他猝不及防之下,喷出一道水箭,令他坠入湖中,水里那股庞大的吸力,让他无法脱身,最后却阴差阳错的捡到这个玉壶。
“那具浮尸是否就是那个在屋外说话的女子呢?她会不会跟这个神秘玉壶有所关系?”吕光低声自语,一脸疑问。
“不好!得立刻回到院子里。”
吕光忽然惊醒,想起红裙少女所说的那些话,赶忙将玉壶放进内衫怀中,贴身放好。
比起今夜那在屋外鬼魅响起的声音和在湖面上发现的尸体而言,眼下这个玉壶的秘密更加令吕光重视。
吕光顾不得多想,循着原路,用尽全力,疾奔返回屋中。
吕光的心怦怦的跳了许久,呼吸才逐渐平缓下来,接踵而来的疑问在他脑海中来回飘荡。
清风向前一步,怪笑道:“这些弟子,中了我的‘定身法’,三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除。我不过问你适才无礼之罪,你倒是反咬一口,莫非你想与‘长生殿’为敌?”说到最后,满腔质问之意,伴随着厉声直刺向林子鱼耳中。
“这……”
林子鱼迟疑不决,神色凝重,被男童这句威胁之言,打乱思绪,面容有些愁苦的道:“呃.既然我门下弟子性命无忧,本真人心胸宽广,也不与二位争论擅闯神女峰之错了。”
她顾及门楣脸面,言辞弄巧,然而服软之意却是任何人都能听得出。
吕光在旁,心中有些郁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外公离奇暴毙,也不知韩府究竟发生了何事;连叔与私放自己出逃的‘她’,全都让我来神女峰向表姐求助;还有那李天泽……跟这一对清风明月环伺在前。
吕光深感此刻自己实力不够,难以招架扑面而至的种种危机。
他索性便坐起身来,将双手放在腿间,闭目沉心,口中念念有词,依照着那套“引气诀”的灵气功法,让身体沐浴在天地灵气之中。
灵气的修炼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尽管一门灵气功法与神通一样,也分为玄、天、圣、神四级,但在开辟气海,成为行者之前,灵气功法的优劣之分,却不那么明显。
他刚刚突破,境界不稳,想要彻底完善炼气第六重,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现在,他只有右臂上生有一层如铁白膜,这还远远不够。何时全身皮肤表面的每一寸,都覆盖上这层坚硬光滑的白膜之后,炼气第六重才算是货真价实了。
而想要达到这一目的,便只有借助天地灵气淬炼肉身,让灵气不断的在皮肤表层来回游走。
无论何时何地,吕光总会将修行放在第一。
察觉到发出声音的始作俑者后,吕光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伸手从怀里把那个小巧玲珑的石壶给掏了出来。
吕光仔细一看,发现玉壶正散发着一点点滢滢亮光,一看之下,让人很是舒服。
柔和的白光与窗外的月光交相辉映,这团白光像是夏夜里的萤火虫,忽闪忽灭,但却在逐渐的变亮,变大,似乎要与天际的朗月一争高下。
眼前的景象,让吕光安静下来的心境,又是再度变得兴奋激动起来。
纵使他心智成熟,但毕竟还保留着少年那种特有的纯真好奇,一双眼睛中闪动着异常的神采,用两指捏住玉壶,迎着月光,放在眼前。这下吕光看的更清了,那簇跳动的白光,是从壶底发出的,将壶身包裹在一片洁白的光芒之中。
原本黑黝黝的壶身,在此刻,覆盖上了一层亮丽的光泽,令其充满了一种神秘的韵味。
吕光呆呆的望着眼前泛着白光的玉壶,神色踌躇,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轻轻捅了一下壶底。
但觉触手坚硬如石,隐隐间,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忽然间,玉壶在吕光手中一阵晃动,仿佛一条滑溜的游鱼,“蓬”的一下跌落在床上。
李长史身形一动,飞快的来到白裙妇人的身边。
他的眼球高高凸起,死死的盯着萧禹天,怒声喝道:“放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杀人的人。”萧禹天脸上全无表情。
“跪下!”李长史又从怀中掏出那个金光熠熠的令牌,在萧禹天眼前扬起。
“李长史,退下!”白裙妇人低喝一声,那黑袍老者顿时顺从的退在一旁。
吕光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他张口喊道:“爷爷,他们是来……”
“孩子,爷爷都知道。”
萧禹天打断道,他蹲下身来,看着胳膊肿了一圈的吕光,心中一疼,不过脸上却显现出一层喜色,原来他已发现,吕光的胳膊并非是像萧雷形容的那样是断了,而只是肩膀脱臼而已。
萧禹天旁若无人的伸出手来,一把拉住吕光的右臂,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脆响后,紧接着是吕光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嘶!”
“有爷爷在,没事的,孩子。”萧禹天苍老的面容上闪现着慈爱的神色。
吕光缓缓的抽回了手掌,他感觉到右臂又重新恢复了知觉,拥有了力气。
啪啪啪!
响亮的击掌声在木屋中响起。
吕光费力的站起身来,只见那白裙妇人双手互拍,一张白皙的脸上浮动着妩媚的笑意。
“不愧为行者风范。你就是萧水寒的父亲吧?”白裙妇人笑意阑珊的问道。萧禹天凝视着她,反问道:“你便是当今大公主吧?封号华云。”
“不错,正是本宫。”华云公主冷声说道。
“大公主,你杀了我的族人,是否也该一命还一命。”萧禹天冷冷的说道。
“那你们十二年前,刺杀我母后的时候呢?大周立国七十余载,女皇恩赦天下,广施仁政,不想你们竟然还是不死心,妄想复国。”华云公主撩起两鬓的青丝,她虽然满脸笑容,可眼中却弥漫着一股深深的阴寒之意。
萧禹天点了点头,他承认这件事。
吕光看到族长爷爷默认的态度,幼小的心灵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没有想到一向慈眉善目的爷爷,曾经居然做过那么壮烈的事情。
在村子里,他自小就被灌输着一个道理。
萧水城只是大周王朝的一个小城,天下间所有的人都要听从女皇陛下的旨意。
刺杀女皇,那是何等的无法无天啊?
“老夫只恨当时没有将贼后一击毙命。”萧禹天道!
清风眉头紧锁,神魂一震,认真考虑着明月所说的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良久之后。清风的眼中射出一缕缕寒光,做出决定,神魂传音,道:“那好,就依你所言。”二者理清思维,达成共识,确定收回那幅图的方法。
吕光眨了下眼睛,定神观看对方要作何玄虚。他很清楚刚才自己所言的后果,利弊均有,只是相比要承担的风险,收获也会颇丰。
此刻保住性命,难道不就是最大的收获吗?
女孩忽然开口说道:“不知你可愿意把所看到的那幅图画下来?”
鬼才愿意!
吕光作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心中很是排斥,脸色冷淡,道:“两位既是对此图势在必得,在下自是愿意把那幅图誊画下来,只不过……”
“你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不会杀你。”清风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明白吕光意思,一脸轻蔑的插言说道。
女孩也点头笑道:“大哥哥若肯把那幅图完整的画下来,我们不但不会杀你,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喔?什么大礼?”吕光好整以暇,一副春风拂面的形态。他兴趣陡升,倒是想看看这二人又要耍弄什么心机。
“我们。”女孩模样乖巧,小嘴张圆,俏皮笑道。
素儿脸色讶然,难以置信的道:“你们?”
“这位姐姐说的是。只要这位大哥哥,能把那幅图画下来,内容与原先一般无二,我们不但不计较他前番过错,反而会随身护佑于他、保他周全,等他画成之时,我们两方就互不相欠,各奔东西。”女孩微微一笑,满脸随和。
林子鱼震撼异常,满心惊讶,神色古怪,暗想道:“此二人难道就不怕这书生胡乱应付,瞎画一幅?”
吕光闻言神色肃然,瞠目结舌,心中七上八下,也是难以相信,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他静下心来,转念一想,馅饼从天而降,非祸即患。
一时顶峰寂静无声,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
吕光深思熟虑后,清声答道:“这样也行。在下略懂丹青,自是愿意第一时间为二位作出那画。只是我欲先回峰下的云澜城一趟。”
他暗自思量,想得透彻。此刻断然不能让他们看出半点破绽,若是对方疑心骤起,意生杀机,那我吕光定难逃命!
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与他们周旋,来时我再伺机脱身,逃之夭夭。
“自当相随!”清风明月合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