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着无尽狂暴神念之力的紫色闪电,犹如一条凶猛嗜杀的蟒蛇,紧紧缠绕住怒目天王。这道紫电,超越雷法真意,比九天真雷还要厉害百倍。
咔嚓嚓!
怒目天王的身躯,竟霍然间四分五裂,化为点点金辉。
而后那一丝丝飘散在竹林间的金光,又重新凝结聚成一尊金刚。吕光看的一愣,只见那道紫色电芒瞬间又光华盛烈,闪动跳跃起来。
眨眼间,双方已交手了数个回合。
黑暗的竹林深处,紫光弥漫,金辉璀璨。
这尊由白鬼神魂所化的怒目天王,竟然在紫电的轰击之下,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吕光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片虚空间所充斥的神魂之力,那一缕缕纯净清澈的念力,毫无疑问,是来自白鬼。
他更清楚,白鬼的这招道术,乃是道人最为擅长的‘请神’之法。
怒目天王浑身上下流溢着圣洁而晶莹的光辉,就像天上的太阳一般,散发出灼灼逼人的光芒,令人难以逼视。
这种光晕,便是令无数道人垂涎羡慕的神光。
按说,神光之下,一切阴魂浊物,都该无所遁形。可是,这道由魔念化成的紫色电芒,却半点不受影响,仍然绽放出刺目缤纷的光华。
一道水桶粗的紫电,矗立在天地之间,透露出难以形容的至高力量。
雷,代表毁灭。
这道紫电,仿佛要击碎万物,令一切化为尘埃。
吕光喃喃说道:“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奇的道术?”
就在这时,怒目天王忽然大脚往地上猛力一跺。恍惚间,吕光甚至感到连他所身处的竹屋,都发出一阵不受控制的颤抖。
怒目天王扬起手中金钵,朝紫色电芒罩去。
金钵表面散发出一层七彩霞光,同时一股恍如大道真意的力量,自钵底放射开来,向紫电包裹而去。
这种神奇灵异的神魂之力,其中夹杂着一丝天意,让人无法抗拒。刹那间,却见方才那道不可一世的紫电,已被金钵给彻底盖住。
嗡嗡嗡!
金钵随即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声。
怒目天王双眸中迸射出璨璨精光,右手骤然覆盖在金钵之上。
震颤声立时停止。
竹林转眼间,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怒目天王的身影慢慢化为一缕云烟,消逝在夜空之中。
金色光晕之下,白鬼的身影逐渐浮现。
这番神魂斗法,快若流光,仅在一念之间。即使吕光未能以身试法,但他仍是敏锐感受到了那缕紫色电芒的凶悍可怕。
眼见白鬼施展无量神通,化险为夷,省事宁人,此际吕光也不禁长吁一口气。暗夜之下,白鬼的神魂恍如一阵冷风,瞬即飘回竹屋。
神魂归壳,白鬼缓缓睁开眼睛。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左手掌心凭空多了一个碗碟大小的金钵。
吕光不由一怔。
这金钵原本该为幻象,但此刻却真实毕现的出现在他眼前。
未等吕光开口发问,白鬼纤柔的身躯,便蓦然一软,倒在他的怀里。
……
无论长夜多么漫长,明天终归会到来。
天光大亮时,白鬼才幽幽醒来。
她苏醒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她手中紧握的那个金钵。待得看到钵底那条细如蚯蚓的紫色闪电后,她紧张的神情,才渐渐舒缓开来。
竹屋内,姜如望依旧昏迷不醒,躺在竹椅上沉睡。
道林和尚看上去已无大碍,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许人山站在窗畔,把玩着手中的银铃。
道林和尚凝望着白鬼,摇了摇头,长叹道:“你何须做到如此地步,就算我神魂完全被这缕人仙之念给吞噬,也不该……”
白鬼面带疲惫的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此事因我而起,我焉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你神魂湮灭。”
这时候白鬼的语声极为低弱。
吕光何曾见过她这等虚弱的神态。
于是,他眼含关切的盯着白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鬼平托着金钵,将其呈放在吕光眼前,默默的叹了口气:“是我们大意了。这道紫色闪电,并非道人魔念混杂而成的‘鬼王’,也绝不是什么紫霄道尊的神魂之念。而是……”
她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望着吕光,郑重其事地道:“这缕念头实际上是‘人仙之念’!”
许人山突然插话道:“两位老友,昨夜那番交战,尽管时间不长,但却是我今生最为凶险的一次神念斗法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之意。
白鬼冷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死吗?怎么,现在又怕死了?”
许人山老脸一红,木然道:“自小青去世以后,我的确是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但我并不想死于人仙念头的吞噬之下。那样太痛苦了。”
吕光沉吟道:“世上真有跨越鬼仙一境,修至人仙的道人吗?”
道林和尚目露疑惑的望着白鬼,奇声道:“嗯?你居然没跟尊主提过这些事?故友,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白鬼沉默了许久,手掌一缩,收回金钵,道:“尊主,你修炼道术的时日,还有些短。本来这些事情,我是打算等到营救出其他同门弟子后,待你真正执掌长生殿后,再一并告知你。可如今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你先不要发问,静听我说。”
吕光见她面色凝重,仿佛心内有许多难言之隐。
他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
清晨,姜水城,郊外。
西行三十里的一艘灵舟之上。
“大仙,到现在为止,我们已收集了六百二十三滴心头热血。”一位风度翩翩,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怡然自得道。
金蟾仙童低头看着这片山林里那些横七竖八的尸首,低声道:“钟公子,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张扬了?如若惊动了姜氏族人,恐怕……”
那年轻公子一袭绿袍,从容笑道,“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此刻无异于猪圈里的猪,只能任由我们宰割。大仙尽请安心,我早已用灵阵封住这八方天地。他们断无一人能够逃走。”
金蟾大仙劝阻道:“钟公子,大事未成,切勿节外生枝啊!”
绿袍公子俯身望着下方那尸横遍野的山林,挑了挑眉头,道:“大仙,此事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耽误了爷爷和你商定下来的那件要事。”
山林之中,回荡着一声声惨叫。
每一声凄厉惨叫的结束,都意味着一个鲜活生命的死去。
一声。
两声。
三声……
乌摩额头直冒冷汗,浑身发抖。
终于,轮到乌摩和他妻子去死了。
没有人想死。
他紧紧攥着妻子的手,战战兢兢,一步步后退。
噗嗤!
刀,一柄刀稳稳的刺中了他妻子的心脏。
一滴火红的心头热血,自这女人的左胸处激射出来。
乌摩双目通红,仰天嘶吼道:“谁来救救我们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