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当代理人?”
白扣镇的大路上,蕾瞪着眼睛对森莱尔喊道。
森莱尔挥手示意蕾小声些,笑着说道:“没必要总是那么大声亲爱的。我在斧刃联盟舞了半辈子盾牌,换换口味当个代理人也不错。对于联盟规则和套路我懂的一点不比你少,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在法尼沃的代理人陪同席位一起比赛,前提是我能找到和你身旁的战士一样优秀的家伙。”
原以为会与蕾和御一同上路的森莱尔却在即将上路时表达了分别的意愿,她想前往法尼尔注册代理人的身份。
蕾看着满脸轻松的森莱尔,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想路上没人能帮我拉住这个随时想自己偷跑的人了。”
“我在也拉不住他的,不管怎样,祝你们一路顺利,法尼沃见?”森莱尔好像不喜欢告别,说完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就骑着她的矮马转身离开了。听着身后蕾渐渐远去的声音,森莱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总是碰上些奇奇怪怪的家伙
“你和我已经签好了契约,跑也是没用的知道么?”蕾拉着御的缰绳喊道,似乎以为这个动作可以防止他独自逃跑。
自从被证实肩膀上的伤已经自己痊愈后,御已经两次尝试悄悄溜走,但都被热情的村民和士兵碰到,他们大声打招呼的声音每次都引来了怒气冲冲的蕾。到了后来蕾索性将他的所有行囊锁在了她巨大的马车中。
违背约定不告而别不是御的本意,他也很期待斧刃联盟和再次成为一个战士的机会。但自从被恶魔刺穿肩膀后他的身体就有了一些变化,他的力量正在消逝。疲劳和衰老两种感受第一次攀上了御的身体,或许是自己在吓自己,但他认为这是临近死亡的感觉。
或许支撑了一百多年的年轻躯壳终于在这次的战斗中不堪重负,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森莱尔和蕾解释这主观的感受。
他本想独自离开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行观察,但心中总有一个自私的念头在告诉他,在追求荣耀的路上力战身死才是他的归宿。他对蕾所描述的梦想和荣耀的憧憬一次次地阻止了他离开代理人身旁。
御有些愧疚,他怕说出身体的真正状况后蕾会离开。没有一个代理人愿意将精力耗费在生病的战士上。
此时蕾仍絮絮叨叨连绵不绝地警告着御,他赶忙在愧疚蔓延前抬手打断了蕾说道:“明白了,我们可以聊些别的么或是直接上路?”
“你要知道我不是个嗦的人,但刚才已经是在白扣镇这两天来你第二十次和我说你不习惯代理人之类的废话了。”
“你的马车是怎么一回事。”御赶忙说起了新的话题。
“马车?哦你一定是说我的香宫。简单,我不习惯睡在陌生的地方,所以这就是我的家。”蕾自豪地拍着她身后歪歪扭扭的庞然大物说道。
蕾和御在白扣镇居民和森莱尔的热情挽留下多住了两天,而蕾一到晚上就跑回她的所谓香宫里睡觉。御也大概猜到了这个行事夸张的女贵族大费周章的原因,问只是为了转移她咄咄逼人的态度罢了。
“那么代理人女士,我们接下来的打算是?”
“首先我们要到森里郡的郡府帮你正式登记,然后开始各地找比赛帮你积攒胜场和积分。对了你的全名是什么。”
“御。”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这样?你不觉得有些单调么?你总得有个姓氏之类的吧,你那个年代应该有这种东西吧?”
“没有,没人给我取过,我都是自己随便取一个。”
蕾皱眉道:“你没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么?出生时镇长或村长的信之类的。”
御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答道:“你好像忘了我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就算我能找到证明身份的东西又怎么说服联盟让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参加比赛?”
蕾也被问住了,由于斧刃竞技对参赛者年龄的限制和管控极其严格,每一个战士都要求出示真实身份。像御这样的人被统称为乡间战士,无法参加正式比赛。
“我们都还没迈出第一步就遇到这样的事吗?一定有办法的,只要愿意花金币总是有人能帮你搞到假身份之类的。
或许蕾的声音太大了些,之前带着士兵前往老橡树救援的名为索利的秃头军官从送行队伍中走了过来。
“御先生,或许我能帮忙。”他凑上前小声对御说道。
环顾四周确保周围没人后,索利才又开口道:“我们卫队的长官,萨利军士,愿英灵殿为他敞开大门,死在了那只荒野怪物对我们营地的袭击中。他有个养子,朗,勇敢的小伙子,也被那怪物拆成了几块。朗是被萨利军士从小养大的弃婴,军士为他办齐了各式证件,姓也随他的养父姓凡拉,如果没那个该死的怪物的话他今年也已经二十六岁了。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但如果有帮助的话您可以收下他的身份证明。军士当时要随军牵部,催得很急因此画像很模糊,您想怎么使用都可以。他们两个在世上再也没有其他家人,我相信萨利长官和朗会很欣慰看到他们死后仍能帮到像您这样的战士。”
说罢索利从随身的背包中翻找了一会抽出几张纸和竹板做的身份说明递了过去,那包里满满当当塞的都是死去士兵的信息。
御对这一切再熟悉顾不过,在战场上死去的士兵死状往往不好看,因此每个士兵都会随身带着他们的身份证明,以确保打扫战场时有人能知道他们生前是谁。一旦这样的竹牌消失或损坏,它们的主人也许就将彻底消失在这世界。
“这不行。”御摇头拒绝道:“如果你不上交他的身份朗会被当做逃兵,我不能让他背负耻辱。”
“这也是我为什么想将朗的身份借给您的原因。朗是在军营里被养大的,也就理所应当地抬上了多余的剑和盔甲,但他一直不喜欢从军,他养父也没有为他正式入册士兵身份。如果您能把他的名字带到法尼沃,也算是帮这个小伙圆了梦。”
索利将竹牌塞到了御手中,低头示意后快步赶上了正等他一起返回军营的士兵。
御看着纸上那模模糊糊的画像,心觉这位叫朗的年轻人死得真委屈。蕾却没有他见得多想得多,只是自顾自嘀咕道:“二十六,没有白旭赛事记录,六年空隙期,啧啧啧,难度越来越大了。”
“你在说什么?”
“这个身份简直是为你定做的,画像模糊,从军养父,只是这个年龄意味着你要在没有任何竞技记录的情况下进入二十五到三十岁的黄晌赛事,三种赛事中竞争最激烈的一种。而且鉴于‘你’已经二十六岁,我们只有四年的时间,却要先让你积累胜场,上升排名,这起码需要一年的时间。最糟糕的是第二十一赛季已经开始了,我们有很大可能是赶不上这一届了,也就是说你在三十岁前可能只能参加一次最宝贵的黄晌赛事。时间会很紧张,你的负场被限制到了一个很低的数字上。”
御听得有些迷糊,抓住了蕾最后一句话问道:“有多低?”
“我粗略算了一下,如果你想赶上第二十一赛季的话,今明两年你只能输两场。”
御听后只是哦了一声,淡淡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太可能撑得到那么久。
蕾见他听后不急不缓的样子,原本紧蹙的眉毛展了开来,有些没心没肺地拍着御笑道:“就喜欢你这淡定的模样。快走吧,带上你的新身份。像我之前说的,我们的时间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