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亥时,东门的城门早已关闭。
只有两个军士还依靠着垛口,昏昏欲睡,手中的长枪也是扔到了一边。
“城里发生什么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城楼里响了起来,把那两个军士吓得一个激灵。
“将军。”
“将军。”
军士急急地从地上将长枪重新拾回了手中,毕恭毕敬地朝着那个刚刚升任的城门将唱了个诺儿。
“恩。”伯符扬了扬手,这大冬天的守门的都不容易,也不去计较那两人的失职,只是将刚才的问题重新复述了一遍,“城里面这么多火光,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军士随着伯符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这并州城的其他三面都已经是火光遮天,隐隐地还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
“将军,怕是这城内出贼寇了吧。”一个军士看向伯符道。
“恩,我也是……”没等伯符把话说完,就听得另外一个军士指着远处的一片漆黑的地方道:“将军,有人过来了。”
“城下何人?”在那军士说话的当空,听着那马蹄声,那一马一人已经冲到了城楼之下。
“并州巡察使,杨帆,有贼子作乱,本官奉了王爷的命令,出城搬救兵。”杨帆这一路狂奔也是提心吊胆的,深怕这半路还会杀出来什么人来,幸好这剩下的路终究是被自己安全地通过了,抵达这东门门口的时候,心中居然有这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哥?”这杨帆的声音,伯符又怎么会不熟悉,当下扯着嗓子喊道:“大哥。”
“伯符,速开城门,等到这叛军攻入王爷府,那可就什么都晚了。”现在十万火急,自己也是来不及跟伯符唠叨,当下也是有些焦急地说道。
叛军攻入王爷府?那是怎么回事?伯符摸了摸后脑勺,可是既然是大哥说的,那肯定是错不了的。
“好。”伯符应了一声,冲着那两个军士道,“开城门。”
“将军,这晚上不开城门,这是王爷定下的规矩啊。”伯符大手一挥倒是轻巧,可是低下的军士却是有些迟疑地说道,“要是坏了这军纪,被王爷知道了……”
“给老子废什么话呢,没听到杨巡查说了,并州城内有贼子作乱啊,我们现在是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你小子要是再给老子磨磨唧唧的,老子捏爆你软蛋。”伯符牛眼一瞪,冲着那军士喝骂了一声。
“是,是。”那军士也是怕极了伯符,跑到那绞索台前,将手搭在了摇木之上。
杨帆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慢升起的城门,不等那城门完全开启,双脚一夹马腹,飞也似地直接钻了出去,“兄弟,谢了。”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那军士见杨帆跑出去了,也不敢将城门再开大,手上劲道松开,又缓缓地将城门放了下去。
这大晚上的,私自放别人出门,自己打在这城门当差之后就没有做过,现在可是第一次,就想大闺女上花轿一般,头一回,眼巴巴地看向伯符。
“什么怎么办?没看到不就结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伯符揉了揉鼻子,“你们继续看着,我回去睡觉,我们的职责就是看门,就算这并州城乱成了一锅粥,那也不管我们的事,懂吗?”
“懂。”
“懂。”
听了伯符这么一提醒,两个军士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忙不迭地答道,似乎有些等不及地想要把眼前的这个煞神送走一般。…,
“哼。”
这保驾可是一件大功劳,可是现在守城门值夜的,脸上自己也就区区五人,看着那边整片的火光,这叛贼的势力倒是不小,自己这些人过去,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作为这城门将。刘烨之前也是对他有所叮嘱,只要看好这门,收好路费就可以,至于其他的大功劳,让别人领去了,也就罢了。
…
豆大的烛光照在南宫玉儿的脸上,眉睑轻合,脸上却是有些痛苦的神色。
“大哥,明天就是楚王接受赵氏小儿禅让的日子了,这楚国坐镇万里江山的事情,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你又何苦要如此这么执着?”
“你不懂,赵王临终托孤,将小皇帝托付给了咱们的父亲,父亲死后,这众人自然就落到了我们的肩上。再说,这赵国待我们一族不薄,现在赵王有难,我们难道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王朝陷落?”一个身影如同一尊神像一般伫立在山崖的断口,凄厉的晚风呼啸着在他身边吹过,荡起鼓鼓的一层衣纹。
“可是,大哥,现在我们一族都在楚王的控制下,周围可都是楚王的亲信军队,只要我们一有动静,那些大军就会直接开进我们并州啊,到时候婉竹怎么办?玉儿怎么办?”
“不用说了,这件事情,我自由决断。”
南宫玉儿如同一个虚影一般,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怔怔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他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郡主殿下,巡察使杨帆在营外求见。”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南宫玉儿的身子如同触电一般,陡得动了动。
南宫玉儿抬起头,从帐帘的缝隙里看了看,现在还是深夜,膝盖上仍旧放着从并州王府带来的《军法十论》。
这本书这是由前朝大将军王亲自编著的一本书籍,目的是为了培养年轻的赵国将领,可是赵国被楚国取代,二世而亡,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楚王,所以楚王下令,这就是所有楚国将领都要研习的一本书,可是这本书枯燥难懂,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就看睡着了。
那之前的就是梦了?
都说日游所思,夜有所梦,那么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两个男人又是谁?
他们说的楚王取赵而代之,是不是就是本朝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逼真,就像是发生在自己眼前一般,按照生辰来算,自己出生之时,楚王才取赵而代之,那自己又怎么能够知道其中的明细呢?
南宫玉儿将放在膝盖上的《军法十论》合了起来,在帐中的桌子上放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头盔戴好,“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