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家中休养的杨帆可不知道并州王南宫继的想法,现在,他正哉哉地靠着床栏上,挺着身子等林婉竹将手中的小米粥吹冷了喂到他嘴里。
刘烨刘胖子倒是消息灵通,这一大早地就请了药师来帮杨帆调理,这药师“什么人生依靠气生,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亡,源于先天,养于后天……”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这药师说的话,杨帆和林婉竹听得是一头雾水,倒是最后“新伤引发旧伤,可用小米山药粥调养”这几个字听得真切。林婉竹急急忙忙地嘱咐了小翠去药铺子买了点山药,和着家里的小米煮成了一碗粥,就当成杨帆的早点了。
“好啦,好啦。”杨帆依靠着床栏子道,“婉竹,我杨帆,堂堂并州巡察使,好歹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没那么虚弱,哪能叫女人喂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只是背上被砸,这手不是还没残废吗?”
林婉竹正吹着手中盛着粥的汤勺,抬头见杨帆作势要起来,柳眉倒竖,俏丽的脸上不怒自威,“在床头靠好,不许起来。”
“哦……”杨帆倒还真没见过一向温柔的林婉竹居然也有母老虎的一面,着实被吓了一跳,涎着脸又躺了回去。
这昨晚晚上看着杨帆半死不活被抬回来,林婉竹心中已经是幽怨至极,这现在好容易终于醒了过来,心疼得不得了,哪里还会让杨帆自己去做事?这样一来,让这享受着皇帝老儿一般待遇的杨帆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来,张嘴。”林婉竹将手中的汤勺在自己的嘴边抿了一口,这才递到了杨帆的嘴边,没好气地说道。
“哦。”杨帆如同乖宝宝一样,张了张嘴将整个汤勺含在了嘴里,将小米粥囫囵吞下,这小米粥已经被林婉竹吹了几遍,不烫也不冰,这温度刚刚好,还带着一丝甜味。
“杨大人和夫人伉俪情深,还真是羡煞旁人啊。”
“咦?”杨帆拄着床,直了直身子,透过床上的帷幔朝着门口望去,却见一个英姿勃勃,步履轻盈的将军从门口走了进来,屋内狭小,倒也不方便靠近,只是在屋子的正门口站定。
小翠在后面低着头,紧紧地跟着,看那将军的前脚迈进了门槛,这才轻声道:“大人,是郡主殿下叫小翠不要说的。”
“郡主?”林婉竹也是急急从床边站了起来,扭过头在床角站着,将手中端着小米粥放到一边。虽然自己夫君对着郡主有着救命之恩,但是俗话说着君臣之礼不可越,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小民,还是毕恭毕敬地福了一福。
南宫玉儿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长得极为相像的女人,倒是有些异样,只是自己带着头盔,倒也不怕别人看到,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就朝着杨帆走去。
“本郡主听到杨大人因公受伤,受了父王的委托,来探望杨大人。”南宫玉儿打量着眼前这个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男子,刚才探寻了昨晚那些幸存的军士,都道这杨大人受了重伤,用担架抬回并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了,而现在看来,却是怎么也不能将这个能吃能喝的杨帆和他们口中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大人联系在一起。
“我杨帆何德何能,能够深蒙王爷厚恩,郡主亲自探望,他日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帆这前世宫廷剧看得不少,这官场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话倒也是积累不少,没想到今天还真能挨到他,这就是读书的重要性,否则还真是书到用时方很少。杨帆作势要起来行礼,却是唬得郡主连忙喊住,“杨大人因公受伤,这礼仪倒是落了俗套,还是免了吧。”…,
“臣下谢郡主。”说着杨帆居然还能强挤出一丝泪光,看得小翠一愣一愣的,眼前的这个大人,别人不了解也就算了,自己还能不了解吗?自从进了这杨大人的府邸,这杨大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油瓶子,不对,是老油瓶子,滑不溜秋的,哪里会是这种会轻易流泪的人?
“好了。”南宫玉儿对于杨帆的感觉也仅限于当日的救命之恩,自那自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也懒得去分辨这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假,摆了摆手道,“既然现在看到杨大人安好,本郡主也可以去向父王禀报了,那杨巡查继续养病。”
说完,南宫玉儿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床角的林婉竹,这才转过身,快步地走了出去。
“我去送送郡主。”小翠知道夫人的杨大人都抽不出身子,要是让郡主单独出去,难免落了郡主的面子,自己在王府呆过多年,这些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
“搞什么啊,哪有空着双手来探病的?也不带点礼物来的……”等到南宫玉儿的影子消失在门口之后,杨帆才缓缓地躺了回去,嘴里嘟囔着,这探病的好歹也得带个水果篮子,氨基酸之类的才能显得出诚意嘛。
林婉竹听杨帆又是一句大不敬的抱怨,脸上又气又恼:“夫君,莫要这么说。郡主殿下,千金之躯,能来看夫君,这就是极大的恩情了,又怎好讨要礼物?要是被郡主殿下听到了夫君方才的话,难免不会心生嫌隙。”
“对,对。”杨帆连连应道,这妇人啊,什么都好,就是皇权思想太重了,这不许那也不许的,要是摆在前世,就连那美国总统,自己也是照骂不误,不过人家听得到听不到就另当别论了;就算他听到了,这听得懂听不懂,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什么?人家有翻译?这中华文化五千年,各地方言千万种,任他翻译再多,也是难以取得中国文化的精粹滴……
林婉竹见杨帆一脸的应付的模样,眼神一黯,“夫君可是嫌弃婉竹啰嗦了?”
“啊?”杨帆抬起头看林婉竹的眼眶中也是有了隐隐的光芒,不像是自己这逢场作戏挤出来的,连忙从床上直起了身子,拉着林婉竹的手道,“怎么会呢,你是我夫人啊,这夫人说得话,我自然是要听的,又怎么会嫌弃呢。”
林婉竹甩开杨帆的手道:“婉竹又怎知夫君这次说得是不是心里话,莫不是为让婉竹欢喜,才故意说的这番话?”
杨帆一时一塞,这孔圣人说得对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杨帆灵机一动,一手捂着后背,一手按着前心“哎呦”一声,眯着眼靠在床栏上。
这一计果然奏效了,林婉竹见杨帆一脸的痛苦,脸上的怨气登时就不见了,慌忙坐到床边扶着杨帆道:“夫君,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要不要请大夫啊?都是婉竹不好……”
“没事,没事。”杨帆拉着林婉竹的手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杨帆真没有骗夫人……夫人又不相信我,我一急倒是挣破了创口,婉竹,你可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信……信……”林婉竹听杨帆居然是为了让自己相信,这才一急,挣破了伤口,心中更是愧疚万分,忙道,“我信夫君的,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帆心中偷偷一乐,但是利用了婉竹对自己的关心,这心中也是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扯开话题道:“婉竹,这大冷天的,小米粥再不吃可就凉了。”
“哦,是,是。”林婉竹一边忙不迭地答应道,一边有些慌张地将小米粥又是重新端在了手里,喂食的时候生怕自己的动作又是伤到了杨帆,手下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杨帆嚼着口中的小米,这堂堂大楚国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自己这样的了,哪有刚刚上班就因工伤休息,还能劳驾郡主来给自己探病的?
想着想着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林婉竹看着杨帆的辨清不似刚才这般难受,想是他的身子好了些,心底也是放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