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自己为何会陷入这样一个诡异的，之前从未发生过的“崩坏模式”，李言锋认为大概是由于安达利尔对自己灵魂的伤害太过严重，导致触发了某种类似昏迷的保护机制，致使“攻略模式”下的那部分灵魂陷入了沉睡，迫不得已下便意外的触发了这部分的天赋。

“看来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尝试去唤醒‘攻略模式’，不然的话……”

没有继续往深处思考，即使不去细想，李言锋也能猜到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如同硬生生揭开尚未愈合完全的伤疤一样，只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创伤。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得为了维持崩坏模式去获取与理性值相对应的“崩坏值”，虽然从过程上来说简单了不少，但李言锋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坑在等着他。

至于身处“崩坏模式”会有怎样的变化……李言锋自己压根感觉不出来，他所做的一切行动、一切思考都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去完成的，所以自然不会感到任何异常。

“你看起来似乎对自己的状态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约定好的时间过了之后，归来的艾森瞥了李言锋一眼，锐利的阴冷的目光仿佛能够直接看清楚他的灵魂。

“既然如此，也省的我去多费口舌……跟我来，接下来的时间我需要你全面配合我的实验。”

“乐意之至。”

李言锋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

“当做是你帮助我的回报。”

不仅仅是对艾森将自己从安达利尔的威吓下救出的回报，在刚才翻看玩家手册的过程中，李言锋发现弗拉维交给自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莫蕾娜的魂器被死灵法师的苍白灵魂烈焰给顺手烧了个精光，连带着整个大陵墓都没能幸免。

因此这个暗黑破坏神世界中便永远的少了一个叫做“血乌”的暗金boss……这就是后话了。

“你的心态很不错，很少有人在落到这种处境之后还能够坦然面对。”

引领者李言锋走过黑暗且漫长的回廊，死灵法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对此，李言锋很快便回应道。

“彼此，我还以为死灵法师都是一群目光阴翳少言寡语冷酷无情的解剖学爱好者……至少你的话并不少。”

“大概是太久没有跟活人交谈，有些怀念这种通过声带和空气振动交流的感觉。”

艾森的回答不知是真是假，充满了死灵法师般的黑色幽默。

“作为你的预备役助手，我能否拥有提前了解实验内容的权利？”

“到了你就知道了。”堕落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获得的操纵灵魂的能力，即使最为精通亡灵学的死灵法师，也需要长年累月的钻研和积累也能摸到这些禁忌知识的门槛，依你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跨过这道门槛，除非……让我想想，你应该是得到了某位强者的灵魂传承，我说的对吗，异界人？”

虽然猜的大差不差，然而艾森终究有着眼界的限制，他是断然无法想象出世界上还有魔方玩家这种只要有技能道具和技能点就能在眨眼间掌握一项能力的怪胎。

“你想让我惊讶刚才这段话中的哪个地方？”李言锋扬了扬眉，“是惊讶于你知道我是异界来客，又或者我身上承载着某位强者的传承？”

“这不重要。”

艾森停住脚步，一缕光线顺着他推开的门扉钻入漆黑的回廊中，从逐渐敞开的门板后李言锋看到了房间内的景象。

“我不管你是人类还是其它什么物种，是天使还是恶魔，你要做的就是……”

房间中的陈设异常整洁、干净，空气干燥且凉爽，看得出来这里有着良好的通风条件，房间四周是用大理石雕琢的方形石桌，上面陈列着一些盛放着诡异液体亦或者雾气的瓶瓶罐罐，这间类似实验室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仪器，只是在墙壁悬挂的架子上安放着几把纤细精致如手术刀般锋利的小刀，和几根雕着复杂玄奥纹路的长针。

最为显眼的，是房间中央，一具通体剔透、仿佛由水晶打磨而成的棺木，里面盛放着……一具圣洁的骷髅。

是的，圣洁，这样的形容词用在死者的遗骨身上似乎有些冲突，但李言锋的感觉的确如此。

骷髅的骨骼莹白如玉，与冰冷之原、洞窟和埋骨之地的那些走起来咔咔作响仿佛患了骨质疏松的怪物不同，这具骷髅的每一处关节都满溢着能量的波动，与其说是尸骸，更像是精致的艺术品。

“阿雅。”

艾森伸手抚上水晶棺木的表面，阴冷的目光在此时此刻软化柔和，更是透着些许的温暖。他与冰封在其中的骸骨深情对视，周身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通过力量的波动与气息的感知李言锋知道这是某种与灵魂有关的法术被施展出来，然而这股波动却在即将碰触到水晶棺木时戛然而止，仿佛不忍去唤醒沉睡在其中的灵魂。

“这是我妻子的尸骸，她死于四十年前的一场恶魔袭击。”艾森低垂着眼帘，仿佛不想从那具白骨上移开视线，“你所要做的就是，想尽所有办法，去保护她越来越孱弱的灵魂，遏制住灵魂的流逝……无论用什么办法。”

“保护灵魂……”李言锋思索片刻，掏出一枚灵魂水晶，“我可以制作出这种能够存储灵魂的容器，不知是否能用得上。”

艾森闻言，终于抬起头看向李言锋手中所持之物，后者也颇为识相的将灵魂水晶跑了过来，被其一把接住，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中仔细端详着。

“……不行。”最终，艾森摇了摇头，但是双目中泛着一丝的炽热与激动，“你的水晶保存的只是灵魂力量，而非完整的灵魂，但是我从这块水晶的结构中得到了启发……或许我可以模拟出类似的结构来改良阿雅的容身之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我必须抓紧时间，阿雅的灵魂波动已经非常微弱……你还有没有多余的水晶？快，给我！全都给我！”

面对已经有些癫狂的死灵法师，李言锋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而是将自己库存的所有灵魂水晶都交给了艾森，哪怕其中有些水晶还储存着一两百点的灵魂研究点数，反正这些水晶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价值，用生命之力可以轻松的制造出一大堆出来。

用颤抖的双臂将灵魂水晶摊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心急火燎的堕落者迫不及待的取来羊皮纸与魔法墨水，翻阅典籍，取样，绘制法阵……

研究室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除了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速略过的莎莎声响，便再无其它动静。

“何必呢。”

心中暗叹一声，李言锋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他来到水晶棺木前，在距离约半米的位置便察觉到一股阻力，应该是艾森设下的防御结界，以免棺木遭到破坏。

此等手段让艾森显得更像是一名知识渊博的法师而非专精死亡之道死灵法师，这或许也是他无法在灵魂的研究上更进一步的原因，虽然他实力强大到连安达利尔也为之惊叹，但在灵魂学的造诣上可能还不如被填鸭式教学的李言锋。

又或者……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却又不肯去接受这个现实。

因为在李言锋的灵魂视觉中，这具水晶棺木的骷髅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灵魂的气息和波动。

名为“阿雅”的亡魂，在四十年前，就已经彻底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