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发冲冠,九天龙魂贯在青石地面上划出一道灿烂的火花。
此刻,秦汉一腔悲愤,双眼通红,他只想杀人。他展开身形,不遗余力,身体已然化作一道道残影,直奔重甲骑兵而去。
箭雨落下,无法伤他分毫。
铁甲卫士在箭雨中冲锋。有人倒下,有人死去,其余人依旧向前,视死如归。
一阵滔天杀气迎面袭来,张成心底生寒,如坠冰窟。他急忙喊道:“冲……冲锋!”
重甲骑兵心生怯意,可军令如山。
“杀!”他们大喝一声,握紧长枪,硬着头皮开始冲锋。
转瞬间,那道残影与重甲骑兵相遇,只见乌光闪烁,血肉横飞。
人在惨呼,马在嘶鸣,凄厉,悲切。
那道残影继续向前。在他身后,一片血肉模糊。
骑兵两翼绕过那道残影,冲向铁甲卫士。他们已心胆俱寒,士气低落。铁甲卫士却是悍不畏死。此消彼长,这一轮冲锋,铁甲卫士只损失不到一成,重甲骑兵却死伤过半。当然,重甲骑兵有十之八九都是死在九天龙魂贯下。
见此情形,张成不禁心生退意。但作为一军主将,岂可临阵脱逃?正犹豫间,那道残影已杀到近前。
他久经沙场,临危不惧,挥动大刀自上劈下,隐隐有千钧之力。
下一刻,只听见“当”的一声,刀断,紧接着是一声惨呼,人死。
杀人,夺马。
秦汉双腿一夹马腹,没有往外冲,而是杀了回去。
这时,铁甲卫士士气更盛,扔下短兵刃,从地上捡起长枪,就地结成阵型,正面迎击重甲骑兵。
与此同时,吕素素已将两边高墙上的弓箭手尽数杀死。
重甲骑兵握紧长枪,再次冲锋。他们别无选择。
秦汉手持九天龙魂贯,也在冲锋。
铁甲卫士但求轰轰烈烈的战死。
这一战异常惨烈。
……
马蹄踩在青石地面上,溅起的是鲜血,在火光照耀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血与肉交织,一片狼藉,已分不清是人还是马。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人的感官,肠胃在翻滚。
终于,最后一个铁甲卫士倒在了血泊中。他缓缓地闭上双眼,一脸坦然。
秦汉眼中泛着血色,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浴血,手里却依旧紧紧地握着九天龙魂贯。
不远处,重甲骑兵皆面如死灰。他们不敢后退,却已是惊弓之鸟,再无半点勇气冲锋。
宫门前,禁军将士强作镇定,身体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他们很痛苦,他们正在承受着可怕的煎熬,他们只希望眼前这个煞星能早点离开……
在禁军中间,张俊热泪盈眶,悲痛欲绝。他眼睁睁地看着亲弟弟惨死却无能为力,甚至连替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他心里明白,秦桧已死,秦汉再无顾忌。他想活下去,就必须强忍着悲痛。
吕素素伏在屋檐上,体力与内力皆几近干涸。在这段时间里,始终没有弓箭手再次爬上两边高墙。高墙下却多了无数具尸体。
秦汉回过头,望了一眼父亲的尸身,目光又扫过那一片铁甲卫士的遗体。他双目微闭,两滴热泪瞬间划过脸颊。
夜色如水,冷风拂过脸颊,那两滴热泪随风而逝。
这一夜注定刻骨铭心。
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下去。
片刻后,他收拾好心情,沉声道:“退!”这是对吕素素说的。
之后,他望向重甲骑兵,冷冷道:“挡我者死!”
没有回应,依旧是一片死寂。
他双腿轻夹马腹,径直朝重甲骑兵行去。他呼吸沉重,眼皮更重。但是,他必须打起精神来。九天龙魂贯依旧在手,他无所畏惧。
五十步,四十九步,四十八步……三十步,二十九步,二十八步……十步,九步,八步……
他打马在重甲骑兵中穿行。
他没有挥动九天龙魂贯。
重甲骑兵没有让开道路,却也没有出手。
哒!哒!哒!哒……
四下里一片寂静,马蹄声在响,心脏在跳动,渐渐地,每一次心脏跳动都仿佛与一声马蹄同步。
今夜,已有无数重甲骑兵战死。
但是,依旧有无数重甲骑兵活着。
忽然,秦汉身形一晃,却固执地不肯倒下。指甲已嵌入肉里,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流过九天龙魂贯,落入尘埃。
见此情形,吕素素提起最后一口气,飞身掠到马背上。一只纤纤玉手扶着秦汉,另一只纤纤玉手紧握着九天龙魂贯。他猛夹马腹,朝皇城外狂奔而去。
张俊这才高声喝道:“追!”
重甲骑兵心神一震,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掉转马头,急追而去。
连番恶战,人已是强弩之末,战马又何尝不是如此?必须尽快摆脱追兵,否则两人皆难以幸免。吕素素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吕素素紧咬着牙关,苦苦支撑。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会放弃。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还要拼死一搏,就算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