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秦军中计了!”
中午时分,司马尚赶了回来。
这本就是王伟预料中事情,他没有多惊喜,只是问道:“他们有多少人被调走了?”
“哈哈,我看秦昭王真是恨死咱们了!”
司马一脸兴奋地道:“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我派去的那四个人,他都相信了!”
“四个队伍,每队四千!四千啊!”
“现在河内城差不多只有四千守军,这下咱们的计划更有把握了!”
司马尚那叫个高兴啊,两万变四千,这数量的锐减一下子让他信心提升了很多。
当时他藏身城外,看着那一队对兵士离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剩下四千人了?”
王伟念叨着,他脸上没有兴奋与高兴,反倒浮现了几分凝重。
用袭击运粮队的山贼作为诱饵,肯定可以调离一些守卫的秦军,这一点他有把握。
可四个位置都派人去,还每队四千,这秦昭王的反应未免太夸张了一些吧?
在王伟的预想里,第一个报讯的人肯定会受到重视,派个一两千人去也很正常。
但之后的三个,重视程度肯定会依次递减,
甚至其中一两个,先只派个斥候去探查也是有可能的。
想现在这样出乎他的预料,每一个都如此重视,倒是让他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起来。
司马尚看王伟反应很平静,甚至有些低沉,不由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大人?”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王伟没有隐藏自己的疑虑,道:“秦昭王派出去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多?”
司马尚稍微一愣,明白了王伟的意思,道:“开始的时候末将也觉得不敢想。”
“但刚才回来的路上,末将又觉得秦昭王这么做也很正常。”
“他觉得咱们赵军都被包围了,这里不会被人偷袭,是个安全的地方。”
“既然不会有敌人来,两万人守着和四千人守着没多少区别。”
“何况,咱们这一路上杀了多少秦兵?烧了多少粮食?”
“现在白起那边为了能围住咱们,每天的粮草消耗本就十分巨大。”
“这边在被这么烧下去,秦国纵使再怎么富庶也会肉疼的。”
“我觉得秦昭王派重兵去,是想要一口气彻底把咱们给剿灭。”
“这样做也能其他那些山贼盗匪知道,敢打秦国粮草的注意,会是一种什么后果,算是杀一儆百吧。”
“还有一点,我觉得是秦昭王不确定咱们有多人,怕派的少了,会有漏网之鱼吧。”
“末将以前也带兵去过几次匪,深知那些家伙难缠的很。”
“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一定要做到斩草除根,否则一旦留下余孽那是后患无穷。”
“他们会分散到各处,从山贼变成强盗,给当地治安带来极大的影响。”
听司马尚这么说,王伟不由点了点头。
现在跟着他一起来的有两千多人,但每次里面都有一些不愿意的人。
这些人若是没被他们杀了也一起来了,加起来估计有个五六千吧。
要想一口气剿灭这么多人,来少了确实不太够用。
真正的山贼该怎么对付更合适,王伟并不清楚了,想来司马尚在这上面比他有经验,说的应该没错。
只是心里的那种不安并没有完全消散,想了想,王伟吩咐道:
“为了以防万一,你派四个人跟着那些秦军,一旦有异动要立刻通报!”
“大人请放心,末将已经派人去了。”
“哦?”
王伟看了司马尚一眼。
这人一直都是他说什么才做什么,这还是第一次,他没开口就已经先做了。
“你……”
司马尚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想到了什么,王伟刚要开口,他先是一拱手,单膝跪地道:
“昨晚大人没说,不过末将觉得您平日里做事小心,应该会想要这么做,就随手给安排了。”
“是末将考虑不周,没有事先征得大人同意就擅作主张了,请大人责罚!”
“……没事,起来吧。下次有事说事,别动不动下跪的,这里不是军营,别被人看出来什么了。”
王伟扶起了司马尚,又道:“你也说了,我会想要这么做。事实上,我也要求你这么做了。”
“我刚才只是想要说,你的做的很不错,有些事情都不需要我多说了而已,你想哪里去了?”
“啊,这样啊……”
看着司马尚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王伟不觉有些想笑。
只是看了几眼,就让司马尚觉得他要把对方怎么着了一样。
他有这么可怕吗?
这其实是王伟想错了,他不是可怕而是可敬!
虽然最开始司马尚是因为廉颇的嘱咐,而怕得罪这人的话,
在这一路上见识到这人的手腕之后,他已经变得从心里感到钦佩。
刚才会有那种反应,纯粹是出于一些有些仰慕上级的下属,觉得做错事后的一种反应而已。
王伟不清楚司马尚的对他的态度转变,转头看了看四下里无人,压低声音道:
“昨天安排你去做的另一件事情,现在有什么结果了吗?”
听他这么一问,司马尚之前略显无措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里面有怜悯,有哀伤,还有浓浓的无奈与决绝。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昨天我已经让人在城里散布消息。”
“说跟着咱们的那些人,他们都当起了山贼,四处屠杀秦兵,焚烧粮食。”
“今天……”
说到这里,司马尚沉默了一下,才道:“今天河内城上,到处都插满他们家人的头颅!”
“有老人的,女人的,还有,孩子的……”
再说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王伟明显发现司马尚双手握紧成拳,上面青筋暴起。
“大人,我看到有个孩子不过就是个婴儿啊,他们没有砍头,直接就用长矛扎穿了身体,立在那里!”
“我,我,我……”
司马尚连续三个我,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王伟看着司马尚,良久无言。
他清楚自己的这个方法,是有多么的残忍。
但为了能让河内城里乱成一片,好给他们对付秦昭王带来机会,他又必须这么做。
直接用那些人攻城,或者朝里面喊话都是无用的,会被四千秦军轻松剿灭。
何况别人的痛苦,很难让他人感同身受,除非营造一种环境。
他让司马尚去散布那些谣言,就是要让秦昭王对这些民夫怒从心头起,做出什么震慑那些人的事情来。
事情果然如他预想的那样,秦昭王用了最有视觉冲击性的方式。
相信现在整个河内城里的那些民众,都已经陷入一种极度的惊慌中,
他们一抬头,就会看到那些悬挂着的人人头,
担心是不是他们自己,也会像那些人一样,什么时候就被砍了头,挂在城墙上示众!
相信在这种高压下,没人还敢反抗。
但,俗话说的话,有压迫的地方就一定有反抗。
恐惧可以掌控人心,但也会让他们的神经变得极为脆弱。
他身后那些,已经被秦军残忍杀害了家人的两千名民夫,就是他准备的导火索。
等他们知道了秦军的所作所为,之前的恐惧就会变成嫉妒的愤怒,
他要用这些人的血与泪去撩拨城中那些民众的神经,
让城里的那些民众明白,如果不做出反抗,自己的家人必然会遭到同样的对待,
这时候他只要在安排一些人假冒秦军,在里面杀人放火,相信瞬间就可以带起满城的混乱!
若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王伟肯定不会用如此手段。
好在这里只是个虚构的世界,那些死去的人,失去家人的人,都是npc。
他们的伤心与泪水,也都只是一段程序罢了。
可不知怎么,也许是被司马尚的情绪所感染,也许是其他什么,
王伟莫名地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那股异样情绪,道:
“你去安排好大家做好准备,等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咱们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