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大人，小白一直努力想要做好，想要迎接大人你的到来，最后还是没有做好，大人，我真有资格和你喝酒吗？”

被缓缓扶起的小白，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看着袁俊阳的身形，却又不敢直视袁俊阳。

“小白，你做的够好了，我很欣慰，很欣慰这一辈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来，喝酒，喝酒，别说这么多了，喝了酒，我便把你救出去，以后随我征战四方，可好？”

袁俊阳伸手拍了拍小白的肩膀，脸上带着欣慰的神色，只是竟感觉自己到手上一阵冰凉，不由朝着小白体内度入了大量的命运之气，尔后手一招，在冰面之上出现一幅白玉桌椅，杯子，酒壶，一应俱全。

说罢，便拉着小白朝着桌椅而去，被灌入了命运之气的小白，整个人身子显得温和了许多，只是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脚步竟有些蹒跚，张开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白，有事想和我说？”

袁俊阳缓缓坐在椅子之上，看着小白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由有些不解。

“袁大人，小白先敬你一杯，若无当年你出手相救，小白早已坠入轮回之中，化为黄土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白，只能敬大人你一杯。”

小白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看了一眼袁俊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将酒杯蘸满，随后将酒杯恭敬的递给了袁俊阳。

“好，看来小白是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定，这让我很欣慰，这杯酒，我干了。”

袁俊阳见小白如此郑重其事，不由一愣，心思一转，知晓小白或许有事情要说，不由微微一笑，接过酒杯一应而尽。

小白听到袁俊阳的话，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猛的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双目之中已是泛起了红晕。

“这一杯酒，是感谢大人对我的照料和培养，小白记事以来，便不知父母，也无兄弟姐妹，唯有大人细心照料，传我功法，为我解惑，你与大师情谊，让小白一生都在羡慕，淡如水，又浓如血，这一杯酒，是敬大人和大师的照料之情。”

说罢，小白再次将酒杯满上，恭敬的递给了袁俊阳。

“好，这酒，我也干了。”

袁俊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心中升起一抹柔情。

“大人，这一杯酒，是赔罪，大人于我而言，亦师亦父，大人虽不曾在言语上教我始终如一，但大人却一直在行动上影响着，大人的痴情，小白少时不懂，见大人手持木雕，望着月牙，只觉大人有些可怜，请大人原谅小白的不敬，只是这确实是小白的心声。”

说到可怜这二字，小白猛的跪倒在地，朝着袁俊阳磕了一个长头，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嗯。”

袁俊阳端着酒杯，看着小白，轻轻的点了点头，可怜？

“是的，那时候，小白不懂，只觉得大人可怜，后来方知，那是孤独，是寂寥，大人坐拥东鸣，威震四海，天下无敌，权势名利，美女金钱，唾手可得。”

“然大人从来只守着一间茅屋，手持钓竿，每逢节日，还亲自下厨，做上几样菜，这菜年年相同，丝毫未变，只是大人明明一人，却有三副碗筷，常年不笑的大人，在这时候，却是最开心的时候。”

明明是说着袁俊阳的事，小白却自己流下了眼泪，竟有些泣不成声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大人为什么会让我觉得可怜，因为大人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想要，大人你只有一颗木雕，一颗初心，于大人而言，这整个东鸣都抵不过一颗木雕。”

“因为大人，所以我这一辈子，最敬重的便是痴情之人，也想成为大人这般模样，现在我才知道大人过的太苦了，所以，也请大人成全我。”

“小白，也想守着一个人，过完余生，只是再也不能陪着大人征战四方了，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为她守护千年，这一次我想为她做一件事情，还请大人成全。”

小白说完已是满脸泪珠，抬头看向袁俊阳，却发现袁俊阳不知何时已经带上了面具，只是手中的酒杯还在空中抬着，却是有些微微抖动。

不知沉默了多久，袁俊阳都未曾出声，小白只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紧盯着自己。

“你所爱之人，抽你龙筋做成长鞭，拔你龙皮铸成盔甲，剃你龙骨炼成长剑，挖你龙眼视为明珠，斩你四肢，封印于天南地北，使你受千年寒毒，日夜煎熬，你不恨她？明知这般痛苦，你还想重蹈覆辙？还愿在此停留？”

袁俊阳再次开口，声音却是显得有些沙哑了，低沉的声音在龙心窟内飘荡，在四周扩散开来，所有人都听的到这问话。

“大人，若雪出生平凡，但心有大志，从不肯攀附他人，也不愿低头认命，坚韧而又智慧，于我而言，她值得我一生爱护，只恨我不如大人这般强大，未能让她过上想要的日子，反而每日遭受火毒焚烧，遭受他人白眼。”

说起此事，小白却是满脸愧疚，脸上闪动着泪花和恨意。

“所以小白一生亏欠于她，让她抽我龙筋，拔我龙皮，剃我龙骨，挖我龙眼，斩我四肢，只希望能为她做一些事情，非是她所愿，而是小白所求，小白，只愿有朝一日，她变得强大，便可舍弃盔甲，丢掉龙骨，抛弃龙眼，盎然独行，如此我便能安心，或许我不能陪在她身边，但小白想住在她心里。”

小白低垂着头，身子微微抖动着，显得极为痛苦。

“小白……。”

突然阴影之中，冲出一女子，全身血肉模糊，身上鳞片开裂，双眼血泪滚滚，身形几如爬行，莫里斯在她身后朝着袁俊阳耸了耸肩膀。

“若雪，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小白听到这声音，连忙抬起了头，看了过去，身形站了起来，脚步快速的朝着柳若雪而去。

“对不起，对不起，小白，我做了太多……。”

柳若雪身形在地面爬行着，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正要说话，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够了，若雪，不过是受伤而已，你怎这般脆弱，亏的小白还一直说你坚韧，先回去，我与小白有事要说，莫里斯，看好她。”

突然袁俊阳发出一声爆喝，手朝着柳若雪轻轻一点，一团光罩将柳若雪罩住，止住了小白的身形，小白也未能听清柳若雪说话的声音，莫里斯看了一眼袁俊阳，伸手一招，将柳若雪召回到了原处。

“小白，不用担心，有人想要闯入洞窟，被守在窟前的若雪发现，尔后大打出手，亏的我们及时赶到，现在让她好好养伤，情绪不易太过激动。”

袁俊阳朝着小白点了点头，出言宽慰道，心中却是微微一叹，未曾想到最后还需要他来为柳若雪保持形象。

他知晓小白最大的期望，就是柳若雪能过的更好，哪怕自己失去自由，忍受寒毒之苦，也没有丝毫怨言，这般痴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唯有成全。

痴情皆苦，若是让小白知晓，柳若雪这些事情，小白定然心中难受，所有付出都化为了嘲讽，这是袁俊阳无法接受的事情。

“恩，多谢大人，小白许久未曾见她，一时激动，却是忘了这般。”

听到袁俊阳的话，小白突然神色一振，脸上露出欣喜的之色，望着柳若雪的那方向，竟觉得轻松愉快起来。

“无事，若雪之所以不来见你，是因为她总觉得愧疚你，怕自己辜负你的期望，日后我会经常开导她，让她过的更好一些，小白，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一直留在这里？你不后悔？”

袁俊阳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喜悦的小白，不由再次问到，他能理解小白的想法，于他而言能为柳若雪做些什么，便是再好不过了，若是柳若雪再挂念着他，他便会更加开心。

“袁大人，小白一生以你为山峰，想要朝着你这方向前进，能与大人你征战四方，乃是小白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我已经答应了若雪，大人顶天立地，天下无敌，少了小白，亦会有他人陪伴，而若雪少了我，我不知道她会是怎样，所以，大人，求你成全。”

小白缓缓跪倒在地，深深的朝着袁俊阳拜了三拜，额头抵着冰面，言辞恳切。

“你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可是我真的不想你成为我这般模样，这杯酒，我暂且放在此处，三百年后，我再来问你。”

看着跪倒在地的小白，袁俊阳不由笑了笑，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舍弃了所有，得一朝温存的自己，说着，便将酒杯放在桌子之上。

“你不在我身旁，是我今生莫大的遗憾，但是，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起来吧，突然想弹奏一曲，只是少了琴弦，也少了弹奏之人。”

袁俊阳突然发出一声长叹，伸手扶起了小白，心中升起一道身影，只是她怎么会在，应该已经回到了东越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