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卷子, 都中了?”叶惊澜还是不敢相信,他那卷子,先生看了都直摇头,今年芙蓉城的考生有这么惨澹吗?自己这样的都中了?
他脸上的不可置信太过明显,顾软软忍不住推了推他,‘中了还不开心?兴许是你答的某些点让考官觉得十分赞同呢。’
叶惊澜还皱着眉头,俞墨已经骤然惊醒,勐地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 “俞凛俞凛,快准备喜钱!”这乡试报喜好像是从末尾开始报的?
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
青林鼓着劲儿跑了回来, 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喘气,刚好撞到了出去的俞墨, 听到这话摆手,“三, 三爷不用准备喜钱了。”
俞墨扭头看向他,“看错了,没他?!”
里面的叶惊澜也寻声看了过去。
“不是。”青林的气喘了过来,站直身子, “少爷确实中了,但衙役刚才后面才说,今年不会报喜,也没有鹿鸣宴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看看两个隔壁,惨成那样, 你白得了好处就好好窝着就行,还大张旗鼓庆祝这不是戳人家心窝子嘛。
“而且还贴了公告,说明年,咱们云贵川三省,会加开一场乡试。”
“加开乡试?”叶惊澜走过来询问详情。
俞墨却想不到这些了,以前是一直对他挺有信心的,但对这场已经不抱希望只等下一场,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只看到顾父喜气洋洋的准备喜钱时,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但!是!
中了!
“俞凛俞凛,准备喜钱,给家里人发,给周围邻居发!”
说着竟还亲自出门去买鞭炮了。
等叶惊澜和青林说完后再抬头,发现家里已经彻底喜气起来,小子丫头们都围着俞凛要喜钱,俞凛那张老脸都笑出褶子了。
那边的热闹和自己这边的冷清对比那叫一个鲜明。
叶惊澜沉默了一会,“媳妇儿,中举的不是我吗?”
顾软软看着他莫名委屈的桃花眼,抿着抿笑,垫脚拍了拍他的头。
乖哦。
这是哄狗呢?叶惊澜郁闷的低头任她摸,还蹭了蹭她的手心
顾软软双眸弯成了一双月牙儿。
哎哟喂,不得了啦,这叶顾两家的娃都中举啦,其中一个还是榜首解元!两家门口的大红鞭炮都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左邻右舍都来凑热闹蹭喜气。
今天的顾父格外大方。
旁边的俞墨更大方。
两边的喜钱都是不停地往外撒。
也有人酸的,一个榜首一个末尾,对比这么强烈,还好意思发喜钱哦?他也只是小声嘀咕,偏就叫旁边人给听到了,那几个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把人给挤了出去。
酸话那么多还好意思来拿人喜钱!
就算最尾巴那也是举人老爷,你家的那个童生都考了好多年还没考中秀才呢!
哪来的脸说别人。
呸!
顾叶两家热闹了好一会,直到把准备的铜钱都散了出去,又听了好一会子的恭维话,才满满散了。
回到叶家堂厅坐下的顾父,情绪还是十分激动,黑红的脸一直看着顾怀陵,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口,只含着去拍顾怀陵的肩。
“好,好样的,爹为你骄傲!”
儿子是举人老爷了,以后家里的后辈就不用在土里刨食了,是清贵的读书人家了!
见他这般,顾怀陵也眼眶温热,从来从容端方的他,第一次说了自傲的话,“爹,现在还不用太高兴,您把劲留到后面再使,还有春闱和殿试,您现在就把劲儿使完了,后面还怎么乐呢?”
“对对对!”顾父喜得只能点头,儿子这是说还会给自己考个进士老爷出来呢!
男人们高兴说话,顾软软自然也得,但她发现谢婉玉高兴得脸都红了,走过去坐在她身侧,‘你悠着点,别太激动了。’
肚子里还有娃娃呢。
谢婉玉深呼吸了几次还是忍不住激动,“通知我爹娘了吗?”她的贴身丫头青寰笑嘻嘻点头,“夫人放心,姑爷的大好事,早有机灵的小子跑回去要赏钱了。”
顾父听到了这话,拍手。
“是了,还得通知亲朋好友,这是大好事,办流水席,办三天!”
“三天怎么够?”接话的是俞墨,“咱两家凑个整,十天吧。”
陆湛:“……”
这个整是怎么凑到十天的?
原来小舅舅看似澹定,其实这么高兴的吗?主要是顾父等人高兴得太明显了,就衬得坐在一边的俞墨有些冷漠。
俞墨最初的激动已经在买鞭炮和放喜钱的时候用完了,现在面上已经缓了下来,但心里是真高兴。
主要是叶俞两家,都没出过读书人,自己当年在外面虽说其实也能为官,但那是野路子,和这正经科举考出来的不一样。
如此,也算没有辜负姐姐。
流水席?还十天?!
顾怀陵叶惊澜惊恐对视一眼,还没拒绝,就有人衙役登门,是巡抚大人邀顾怀陵上门一叙,虽然不办鹿鸣宴看来这巡抚大人还是想看看好苗子,顾怀陵忙去换过了一身新衣,出门之际,叶惊澜托他帮忙。
“虽然可能我那卷子巡抚根本轮不上巡抚大人看,你还是帮我试探试探,我真想知道我是怎么中的。”
万一他真知道呢?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有一种脚踏不到实地的恍惚感。
顾怀陵忍笑点头,“好,我知道了。”
顾怀陵出门后,叶惊澜也闲不下来,因为书院中的同窗登门来贺喜了,叶惊澜自去招待他们,顾父等人这边也在招待客人,谢父谢母也登门了。
“亲家来啦,快坐快坐。”顾父招呼他们入座。
谢父谢母还没入座就开始恭喜顾父和俞墨,顾父摆手,“亲家说得哪里话,这怀陵是你们女婿,不都说女婿是半个儿子?不能说恭喜,该说咱们同喜。”
大约是太高兴了,一向不怎么会说话的顾父都会说讨喜话了。
“对对,同喜同喜。”谢父也喜笑颜开。
要说这顾怀陵当女婿,他们当初是真的乐意,唯一有些不好的就是家世了,不过好在顾父是个好相处的,而且他一直在老家,女儿婚后的日子是真的和乐。
如今又添这一桩大喜事,就更美了。
谢母没有多说,只笑着看着谢婉玉。
你的好日子来啦。
问过顾怀陵叶惊澜,知两人都有事,何父何母也不急着见这两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顾父兴致勃勃的再提喜宴。
“亲家,这虽还没定日子,但也就这几天了。”
“你们可一定要留着时间来吃流水席!”
顾父今天就是要大方一回,我儿子是举人老爷了,小气不得!
“这可使不得啊。”没想到谢父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见顾父不解,俞墨也看了过来,忙对着他们二人道:“如今怀陵惊澜都中了,这是好事,可你们别忘了,乡试中了,春闱也马上就到了。”
“从今天算到明年三月,也就半年时间。”
“就算这边只办一场谢师宴,老家才办流水席,但你们想想,这前前后后通知亲戚挑日子,少说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春闱在京城,他们最迟腊月就要出发,你们可别觉得这日子太早,必须要提前赶过去适应一段时间,咱们这偏南,冬日里连个大雪都瞧不见,但那时候的京城可是最冷的时节。”
“京城啊,满地银霜,出个气都是白的,到处都是冰棱子。”
“就算他两身强体壮也不一定能适应得了。”
“所以得提前赶过去,说句不吉利的,若是病了还能有修养的时间,你要是掐着点过去,出点什么事真是后悔莫及。”
“这样算时间,留给他们念书的时间也就三个月了,再抽半个月去宴请亲朋?真的不必,想庆祝啊等考完的,考完有时间让你们乐的,不必急在这会子。”
谢父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这话也是真的掏心窝子为二人着想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俞墨,他郑重的向何父行了一礼,“多谢。”
俞墨甚至都有点后怕,他竟忘了京城的冬天是真的很磨人,而惊澜乡试就已经病过一回了,真的不敢保证他能适应京城的天气,虽然澜州城的冬天其实也和京城差不多,但他已经多年没有回去,身体也早已习惯了这边的气候。
顾父也从巨大的高兴中清醒过来。
是了,除去赶路的时间,看书的时间也就剩三个月了,这时候还吃什么饭,好好看书考上进士才是对的!
看他一脸后怕,谢父乐呵呵道:“你们也别想的那么恐.怖,流水席不必,但这谢师宴还是要办的,也让他们松快一天,大喜事呢。”
几个男人就着谢师宴开始讨论了起来,谢母一直在低声问谢婉玉近况,知她一切都好也就放了心,听着这边的大喜事,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你弟弟在山东那边游学游得怎么样了。”
女婿都考中解元了,儿子还在外面游学,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娘你放心啦。”谢婉玉宽慰她,“阿弟一向聪慧,且那边有姑父管着,姑父自来严厉,他必须得静下心来好好念书,等回来后一定会让爹刮目相看的。”
“但愿如此吧。”说起儿子,谢母也笑开了眼。
商量好了宴会的时间,谢家人没有久待,苦留不住,顾父和俞墨一起将他们送到了门外,送走何家人后,俞墨看向了陆湛,陆湛神态如常。
但俞墨眼尖,刚才说起进京赶考的时候,陆湛脸色有些不对。
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去书房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