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间不多了？”

科洛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白不醉只当她是心血来潮，没有多想。

白不醉跟科洛丝在房间里研究神器资料的时候，菲妮娅重整旗鼓，带上晚饭跑到余舞的房间。

余舞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眼睛有些红肿，应该是哭了很多次。

关心的话略过不谈，菲妮娅指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老师说的，真的就是对的吗？”

让现在的余舞自己思考，或者回答，很大的概率她会认为白不醉的冷言冷语毫无差错。

“但是，有一件事小五首先需要了解。”

“人有许多共性。”

就像有些煞有其事的占卜师或者算命者，通过片刻交谈，推测出一些“似乎”很准确的个人信息那样。

其内容多半由穿着、言行推算。

除此以外，他们往往会讲一些模棱两可的，人的共性基本是好听的词句。人在相信有那么一回事，以及兴奋之时因为窥探“命运”的结果而感到兴奋，因为被陌生人指出自己的优点而兴奋，通常无法沉着的分析他人话语的对错。

就算稍作思考，亦会因为“人的共性”，而无从迅速断定其为伪物。

严格来说，它不算完全的假造之物。掺杂了部分真实，因此才显得更加真实。

如果某人一开始不信，那他很大可能会察觉“并不准确”。

总结来说，便是思想可以被人影响，尤其是那些“左右皆可”的思想。

正常情况下，好听的话可以用来迷惑人，操纵他们的心思，而中午的情况恰好相似又相反。

白不醉把余舞逼到了绝路。

在余舞感到恐惧的同时，他指出余舞身上的错误，并加以恶言讽刺。

问题在于，其内容有些过激。

或者说不准确之处。

或者说利用了人的不好一面的共性。

但手段却是一样的。

“小五真的是老师说的那样想的吗？在中午跟老师对话之前，恐怕从来没有过吧？”

余舞是否真的有考虑那么多？

“女孩子心思细腻”，真的能一概而论吗？

余舞露出困惑的表情。

“老、老师都那样说了，应该有吧……”

“不对不对。”

下午菲妮娅劝说的重心，在于“挽留余舞参加队伍对抗赛”，而现在，她着重化解“白不醉带来的创伤”，目的纠正之后，必须要拿出战果才行。

“自私本来就是人的天性。每个人或多或少，自觉不自觉，都会有自私的举动。尽管如此却不能把每个人都当做自私的人。”

做过这样的事，不一定就是这样的人。

说到底，在人生当中，如果没有加入“自私”的调味品，那么人是不可能轻松的活得下去的。

没有谁能够拯救所有受苦之人，没有谁有那样的能力，如果连自己都顾不好就想着帮助别人，只能说是可悲可笑，因此，适当的保护自己，只顾自己，只为自己而努力，爱自己再爱他人，是必要的。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

至于逃跑，害怕受伤亦是人之常情。

就算余舞是出于自我保护而退却不能算“正确”，那也没有白不醉说的那么严重。

就连那句“反正只要自己站在弱者的立场上，不管怎么样都能被原谅”的念头，余舞其实从来没有过。

不过是白不醉这样说，余舞思考之后，认为确实像那么一回事，便将其当做真物。

“事实是，弱者本身就容易站到被人保护的立场。而人基本上都会有同情心，同情心转换成行动，就成了帮助，其中当然包括‘原谅’。这句话的陷阱就在这里。”

“还有其他人的感受之类的事情，小五不需要太在意哦。”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选择，为此影响到他人是很正常的。就好像科洛丝跟索菲娅的问题很长时间都在给别人带来麻烦一样，就像老师的立场给我们带来麻烦一样。完全顾及旁人，能做到那一步又不会拖累自己的都是圣人啦。”

“至于帮我什么的，小五是不是想的太远了呢？哪怕我以后当了大将军，哪怕那时候小五不会一丁点魔法，不也一样能够在其他地方帮我忙诶？”

“总之，老师说的根本不严谨嘛。最重要的事是：小五自己过得开心，不要太勉强自己，就可以了呀。”

“但是……说不定我潜意识真的是那样想的。”

“那是不可能的。”

“诶？”

“要问原因，就是不管表里，小五根本没有那么聪明啊！”

菲妮娅笑着说。

明明不是夸赞的话。

但是余舞却一点都没有反感的意思。

甚至为此松了一口气。

“是、是这样吗……”

“恩！”

在菲妮娅的拆招之下，余舞一点一点从白不醉带来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可是，毕竟曾经深陷过其中，余舞还是忍不住会思考，曾经思考过的问题。紧接着，她开始正视自己的选择，开始真正考虑她的选择所带来的利与弊，开始慢慢研究自己的做法，和白不醉口中的那个样子有什么不同。

乍看之下完全一致。

如若她不肯承认那样错误的她，也不肯承认如此错误的做法。那么，她可以选择菲妮娅的解释，也可以做出与那样说法相反的选择。

“我……想请假两天。”

余舞打算用两天时间，再好好思考，未来的走向。

以及面对自己。

正视自己的弱小。

听了菲妮娅的报告，白不醉没有惊讶。

“共性吗。”

如果将一整个星球的人视作一个整体，那么“人”应该有一个大概的样子。而具体到单个人，他或者她与“大概”的差异因何而诞生呢。

又或者问，如何细节化？

除去外部影响，内部的抉择应当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总的来说，“人往往会变成自己想成为的性格”。

比如一个本来不自信的孩子，在看到自己的星座是一个自信的星座，他便会想变得自信，从而这样要求自己，最终改变。

如果能改变想法，那改变性格指日可待。

这里，或许还可以扯些主观能动性的道理。

“两天时间不算长，那我就姑且不做多余安排好了。”

白不醉低头喝了一口酒，又说：“在这期间，就特别允许你不来上课，多去陪她吧。”

“交给我吧，老师。”

菲妮娅没有逗留，点了点头便离开白不醉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