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比企谷八幡来说,所有能用自我牺牲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无论是他对自己的理念有着充分的自信,还是作为之前我对他的那番指责的激烈的回应,他用他所擅长的最迅速的方式了结了事件。
很简单的做法,来到三年a班门口,把一脸不知情的小木前辈叫出来,然后自顾自地说一句“对不起,我现在是真的相信前辈有喜欢的人了,当时实在是对你太冒犯了”,然后,在小木前辈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迅速离开留下一个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害羞男生”的背影。
仔细思考,这件事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总武高里对小木前辈有所觊觎的男生不计其数,这个人为什么在之前一直悄无声息,然后在这时候又选择主动暴露身份?为什么文化祭事件过去了如此之久他都没有反应,最后却正好是像为了澄清嫌疑一样地如此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稍微对比企谷有所了解的人,会怀疑这个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到底是怎样感觉到自我良好才会对小木雪菜表白?
但是,这一切来自旁人的质疑都不能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小木雪菜的话,那看上去和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比企谷八幡,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大的自我牺牲以洗清对方的污名?
因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为了解决其他人的问题,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校园生活的人。
在比企谷所在的二年f班中,他需要承担更多的压力:前脚刚刚向小木雪菜表白,后脚就对海老名姬菜有所想法,在被拒绝之后,又做出了重新对小木前辈示好的事情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人渣”来形容了。如果不是以叶山为首的班级的顶级种姓集团对此表示沉默的话,那比企谷可能成为校园欺凌的一个典型案例。当然,叶山的沉默到底是因为他相信比企谷本人,还是因为他对结衣姐,或者是对整个侍奉部的其他人的示好,我就不得而知了。
当天下午,比企谷没有请假,但是也没有来参加侍奉部的活动这至少意味着,他对这件事存在歉疚感和棘手的想法的话,至少他还在意着侍奉部。
雪之下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前,捧着许久没有翻页的文库本,一如既往地像是很淡定地发着呆。当事人不在,连抱怨和讽刺的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同样的,她没有淡定地说出“想要继续解决问题”的意图。或者说,当她发现问题并试图解决的时候,她的潜意识中的第一反映,是“我也许做不到”了吧?
强装笑容也没有意义的姐姐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刚刚和我们解释完现在比企谷在班级里的遭遇之后,她就一直是这幅状态如果说她的弟弟准备做一件危险的事情的话,那她的另一个伙伴已经在她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件危险的事情,并承担了最后的代价。
人心就是这种你永远无法预测的可笑的东西,这样的结果,雪之下阳乃预料到了吗?显然没有。北原春希预料到了吗?当然也没有。
最后,比企谷八幡再度以一种既是骄傲又是自毁的方式展现着自己的能力,然后嘲笑着其他这些循规蹈矩的人。
这场游戏,已经没有胜利者了。
“我想,还是要和小木前辈去谈一谈。”突然,姐姐站了起来,说道。
“你觉得现在让小木前辈出面否认这件事有用吗?以她平时给人的印象,再加上比企谷这一次的事件的催化,恐怕只是给她再加上一个‘小木实在是太温柔了,即使拒绝了也不愿意伤害喜欢自己的人呢’之类的评价吧?比企谷已经计算到这一点了。”
“但是,站在她的角度的话,小企的问题就没办法了吗?”
“那个在这种时候特别容易同情心泛滥的前辈怎么会不讨厌这种情况?但是,你以为她面临过多少次类似的状况了?她没有办法的解决的,身为事件的当事人,她的辩解反而是最无力的。”
“所以就只是沉默吗?”
“那么,换成是结衣姐,你又会怎么办呢?”
“如果是我的话”姐姐不满地咬了咬嘴唇,但是,她是知道的,一时的冲动被遏制下来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无奈。
“那个,小和提到的,好像对这次事情知道许多的北原前辈,虽然我不知道小和为什么不喜欢他,但是好像很多人都说他很靠谱的样子”
“你知道北原前辈到底在想什么吗?”
“小雪有什么看法呢?如果是小雪的话”
雪之下无声地摇了摇头,随后几乎是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我。
连最后的垂死挣扎都不想,直接认输了吗?
“三种办法。”我说道,“这种程度的流言,有三种解决办法其实这一次的情况和之前一次的情况是一样的,就是报纸的假新闻的那一次,或者说,这次的情况,正是上次的假新闻的情况的后续事件。”
“在之前的那次事件中,比企谷看似分析了三个问题的突破点但是这三点的本质一样,都是攻击流言本身的有效性,让它的真实性消失,那么,流言自然就消散了。另外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谎言圆谎言,也就是说,提出一个听上去更靠谱的符合逻辑的情况一般是谎言,因为如果真相的逻辑更为吸引人的话一开始的谎言就不会存在了。另一种方法是让流言稀释,而这种方法也有两种方向,一是用多种可能让人们无法形成确定单独的印象,另一种方向是用更大的新闻来使之前的新闻相形见绌。比企谷在现在采用的就是这两种方法的结合体,一方面,用一个新的谎言来证明旧的谎言的虚假,另一方面,制造一个新的新闻来吸引人的眼球现在,所有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了比企谷本人和小木前辈,尤其是比企谷本人的身上。至少姐姐和雪之下的压力已经解除了,很符合他的利益诉求的做法,不是吗?”
“所以,由比滨你准备怎么做?”雪之下点了点头,问道一种似曾相识的对话。
“抱歉,只有方向性的解决路径,而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法。用谎言代替谎言很简单,但是这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而稀释新闻,如果不是话题性足够强,而且与此相关的新闻的话,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说的也有道理。”雪之下点点头,继续沉思起来。
“但是这一次感觉比上一次好多了呢,毕竟小和开始认真分析问题了,如果小和能够认真分析问题,那距离问题的解决也就接近了一半了,小和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吗?”然而,姐姐就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充满信心地对我点了点头,说道。
“姐姐大人对我可是太过信赖了啊!”
“信任小和有什么错吗?”
倒是没有错,但是,明明之前还是不信任我一个人去解决问题的,现在就又露出这样一幅充分依赖自己的弟弟的表情,应该说女生的心理果然是无法预测的吗?
“怎么了,小和难道觉得我不应该信任你?”
“啊,没什么,结衣姐能够信任我那就是最好的了,那我也不会辜负结衣姐的厚望的!”
总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重新获得姐姐的信任是一件好事情也许是因为比企谷的问题让她发现了,至少,会告诉她即将有所行动的我,比毫无征兆地采取一套没有准备的解决方案的比企谷要更加值得信赖。
“嗯,所以,小和,一定要把问题解决啊!”姐姐用认真的眼神看向了我,“一定哦!”
“没有问题!”难得地感受到了姐姐的期待,那么,这一次,可以更加不用提心吊胆地解决问题了呢!
当然,抱歉,姐姐,这一回,你所期待的不向你隐瞒的我说谎了。
解决的方案是存在的,但是,我们没有透露着事实,这部分是因为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不想这么做,不过,更多的,是为了不让你担心,也不让你起疑心。
比企谷在这次的事件中的行为无论有多么让人指责,他教会了我一点:当你能够一个人解决问题的时候,尽量不要把无关的,尤其是那些挂念你的人牵扯进来,否则,他们只会成为束缚你的因素。
迅速解决问题,形成无法逆转的结果,用结果强迫对方去接受,这是最残忍,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只不过,同样的想法,不仅仅出现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自己隐瞒的成功而沾沾自喜,于是忽略了姐姐的不正常。
因为关心,所以隐瞒,因为隐瞒,所以疏离。
姐弟之间的默契包括许多方面,但是,针对同一事件的互相隐瞒,只是让人感到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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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要卷进来,一个也不许跑,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