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姓黄的聚集在一套房子里怎么可能平心静气的待上两小时呢,短暂的其乐融融之后,战斗家族的战斗之血熊熊燃烧起来,进入乱撕环节,黄家的长男兼族长黄四开始骂人,从黄大开始,一般都是从黄大开始,老大老大嘛,罪名有三个,一个是她的丈夫小白脸靠着黄家当了官,却从未为黄家人办过一件事,特别是他黄四开口要承包市政工程,也不给承包,黄大错在没给黄四贷款买煤厂,不然财富比现在还多得多;第二个罪是黄大任由小白脸在外偷人打鬼,害他当舅子的丢脸;第三个罪是没有管教好女儿,三样数落完,骂了个狗血淋头,黄大在文三代面前那么嚣张跋扈一人,面对兄弟的指责蔫蔫不发一言,文三代在旁看着也没多高兴,因为接着就轮到黄二了,罪名少一点,只有两个,一个是挣了钱不管理任由文二代赌博输光,二个罪也是没管教好女儿,黄四骂黄二要轻微些,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怕在大客厅打牌的文二代听见,因为文二代并没有依靠过黄家什么,没有理由给黄家的人骂,况且文二代长相带有恶煞气质,黄四还是有点忌讳不去惹,待黄四骂完大家都蔫蔫的,每次都是这样,在一年之为数不多的姐弟碰面中,黄四总会按步骤撕大家一遍,本以为大过年的他应该会顾及一下亲人们的心情,却并没有,他有权有势,比他老的比他小的都只有默默忍受,他骂完发泄了胸中恶气就开心了,一副混世魔王小人得志的嘴脸。
待黄四骂过瘾了,黄四的丈母娘开始安排大家打麻将,她和她的两个女儿像黄四家中的三个女主人一样,三身猩红的棉睡衣站成一排像一堵红墙,晃的扎眼,这老女人长的跟妖怪似的,文三代私下都唤其为老妖怪,老妖怪在潮湿小镇也算个名人了,建国前后出生的女人在那样淳朴的年月连个通讯工具都没有,她竟然可以到处勾搭男人,怎么联系上的是个谜,害女儿被相好的侵犯,之后也并没有消停换着男人相好,落下一个生性淫荡的名头,六十年代全潮湿小镇就没有几个坏女人,她就算一个,因此文三代的外婆当初不允许黄四和容容在一起,以母看女,容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母女俩都老去才从了良,赶上靠黄四巴结上煤厂老板,如今都成潮湿小镇的人上人,世人笑贫不笑娼,她们自己也以为自己高贵了。
文三代应景叫秃子去凑个牌局,老妖怪坐秃子的上家,黄大坐秃子的下家,对家是老妖怪的大女婿,牌局玩儿的不小,放炮四十起,放炮吊张六十,放清一色一把三百,自摸清一色能收九百块,文三代平时打五块的,从没打过那么大牌突然不敢上,秃子才得到年终结的工资,不好扫老妖怪的兴,上桌子去陪,没玩两局就输了两百多,眼见一把牌吊张自摸要进每家八十共计二百四就打平了,单吊一万自摸到手喊了一声自摸要推牌,坐他上家的老妖怪突然闹起来,说她要胡她女婿打的二条,没看见,秃子胡牌就不能算了,文三代不服气,问:“你都摸牌打牌出来了秃子才摸的牌,你怎么能倒回去胡你上家的牌?”
“我没看到嘛!”老妖怪不放弃摆明了要赖。
“你不就是看是你女婿打的牌忍让一把吗?等着胡其他人的,忍让来我们自摸了你又不服气?你以为你倚老卖老的就能打赖子牌?”文三代虽然忌讳她是黄四的丈母娘,可万事讲个理字,黄家的战斗基因她也有的。
“哎呀,那么就不打了嘛!”老妖怪不占理,只得找其他的来说。
“不打就不打咯。”
两人争执时,众人皆看在眼里,文三代以小辈身份说老妖怪倚老卖老耍赖竟没人责怪她出言不逊,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怎么回事,桌子外的人不说话,桌上的老妖怪的大女婿肯定不会说她丈母娘,可恨的是黄大也一言不发,竟像要帮着没有丝毫血缘的容容娘家那边,阵营已分,文三代单打独斗没有胜算,只得吃个闷亏撤下来。由另一人顶上,也是容容家的表妹,三人一家亲斗黄大一个外人,文三代吃亏黄大可以默不作声,轮到自己吃亏就不同了,大声吼起来,这一把黄大没有文三代那一把那么占理,属于各打五十大板,黄四就出面劝黄大:“她老的,你让到她嘛!”叫黄大让一让他的丈母娘,黄四平时骂黄大都不涉及到金钱,干骂几句不损伤什么黄大才默默忍受,牌局上把把与钱相干,怎能随便就让?这不是跟钱过不去吗,便不相让,还怒怼道:“我都老了呢,哪个让哪个哟!”
因为黄四和容容两人没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两家人互相防贼一样,只有黄四跟两家人都亲,也全是为了敷衍他大家才坐到一起,貌合神离的两个阵营竟无法凑上一局和谐的家搭子,黄四还想让全部人陪着他,又安排道:“打不到一堆就各打各的!”黄家的人打一桌,容容家的人打一桌,总该不闹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黄家人智商低的一个赛似一个,尤其黄六是个中翘楚,见新兴的牌局上坐着他的妈妈、他的媳妇、他的大姐,都是他嫡亲至爱之人,牌局要四人方成局,再来一个就是文三代了,也只有文三代一个最外人,黄六用他唯一那一点儿智力分析清楚亲疏远近,在旁吼起了东风吹战鼓擂的口号:“输文三代!就输文三代!输文三代!就输文三代!……”,刚才黄家和容容家争起来的时候他可是屁也不敢放一个,怕说错话遭到黄四责骂,现在敢说了,因为文三代是个黄家统一不喜欢的外侄女,一向好欺负,黄四从来不曾因为他暴击文三代而骂过他,便肆无忌惮的咒起文三代输来。
虽然黄六是公认的半傻子,毕竟不是全傻,分的清楚亲疏远近才来针对文三代,四十来岁的亲舅舅在旁韵律整齐的认真唱她输,让她极其的尴尬,秃子在旁冷笑,他以为他媳妇是独生子女宠爱长大的呢,没想到竟然哪桌都挨不上靠不拢,小小一个牌局显露出这许多信息,贱命人人踩,让秃子内心更加轻视起文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