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姑丈的引荐,秃子和法制办主任说上了话,被凉了两年的案子从新暖了起来,那些高速公路赔的钱,指日可待。
“你家秃子,好心跟他介绍个工作,他还不去!”矮头陀找起来跟文三代抱怨道。
“怎么会?”文三代大吃一惊。
“你去问他啊,去跟领导开车,多认识点儿人,以后办事儿都方便,我看他啊,从来不会脚踏实地的干点事,就想一锄头挖个金娃娃。”矮头陀还没说完,文三代身影已经飘然远去,留下一句:“你看着店,我去找他问清楚。”
问是没法问的,见面就是吵,好在秃子和杰杰合开的敲棒棒馆子没生意,吵吵也不怕吵霉。
文三代下了出租车看到秃子还在怡然自得的和杰杰打大贰,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推搡道:“你怎么不去给法制办的主任开车啊?”
“我本来就不想去。”秃子仍然摸着牌。
“打什么打!打什么打!你不去别答应啊?你答应了又不去?逗着玩儿?”文三代把大贰一把抓在手中捏着不放,杰杰眼看玩儿不成牌了,转身去上厕所,避开表哥表嫂吵架。
“我是想和法制办主任搭上话,解决解决我家柴山的事。”秃子被闹散了牌局,眼见打不了了,只得和文三代认真对话。
“你家那柴山钱都拖了多少年了?是一朝一夕能得到的吗?你就天天在这儿打大贰?打得出什么花来?我在那边守店天天守到凌晨,你在这儿倒是潇洒!”文三代吼起来。
“各人守各人的店嘛!”秃子还在故作腔调的扯蛋。
“你别想在这儿躲懒!这边生意都没有,整天几个大男人就在这儿打大贰,没必要!人家好心给你找个驾驶员的工作,你还傲娇的很不去,你算哪根葱哪头蒜?”
“他为什么帮我找工作?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当我没脑壳?这种也去?”秃子提及原因,大概是姑丈找的工作,他才不去。
“你别扯你那些,矮子插足我俩还深些,你还跟他亲兄弟一样处,你是有自尊心的人吗?”
秃子见文三代越吵说出的事越多,柔声安抚道:“回去回去,一会儿晚上回来我给你解释。”
秃子一软下来,文三代就走了。
杰杰望着远去的表嫂,跟秃子嬉笑道:“你看我那个女朋友,整天安安静静,在县医院当护士,一个月六千多。”
杰杰交了一个女朋友,农村来的女孩,带着弟弟住到杰杰家里,全靠杰杰的妈妈钱二姨上串下跳出钱出力,给女孩活动到了县医院当护士。
钱二姨本来不是这么舍得的人,实在是杰杰岁数大了,又有乙肝,好不容易找到了女朋友,花大力气去维持,又不知道陪了几个男人睡觉才办成未来儿媳妇的工作大事。
护士的工资的确高,因此杰杰故意在秃子面前显摆,刺激秃子嫉妒横生,盘算起来。
文三代出了秃子的破馆子来,吵架动了气,魂不守舍的,被小偷尾随了也不知道,苹果五给摸走了。
这可怎么得了,立即去派出所报案,文三代找到当警察的同学高头陀,问,“电话还能不能找回来?”
“包在我身上。”高头陀难得有女同学来拜托,实心帮忙。
文三代就不买新电话,而是找了台老人机来用着等。
晚上守店到凌晨一点,文三代回到家,把秃子拍起来,早睡的跟猪一样了。
“你说的给我的解释呢?”
“解释啥啊?”秃子睡眼朦胧,早忘了。
“你耗在那边店干嘛?三四个大男人在那儿白耗着,打大贰能打一辈子?”
“你管我的嘛!”
“你们在吵什么?”钱大婆婆抱着文三代的儿子探头进来问,倒把文三代吓了一跳。
“怎么还没睡?”文三代自从开始守烙锅店到现在,连儿子也看不到了,着实牵挂,伸手抱过来,立时知道了原因,儿子小脸滚烫,又发烧了,文三代不满道:“才感冒好几天?这又感冒了?你怎么老是把他带病?”
“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钱大婆婆犟嘴道。
“这生病的频率也太高了!生病的时候比健康的时候都还多!我带他的时候才感冒几次?”文三代看着怀中儿子难受的小脸,只有忍着自己的怒火,好好温柔说。
“文三代说那个是对的,你天天在馆子里陪着杰杰父子玩儿大贰有啥用,人家杰杰的爸爸当厨师有工资领,才安心陪你耍,不然你二姨那家人!开这个馆子,也就亏你一个,他们的本钱一个月四千的工资早就分回去了!杰杰的爸爸那个手艺,又没个厨师证,都值得起四千!”钱大婆婆并不觉得孙子的病情是多大事儿,只一心关心钱。
“是啊,亏起还不转让?赔钱还付杰杰的爸爸工资?你傻吗?”
“可我转让了干啥呢?”秃子一开始是雄心壮志的想指着和杰杰合伙,一锄头挖个金娃娃。
杰杰一家跟土匪一般无二,哪能轮得到秃子。
“叫你去给法制办主任开车你不去,现在回绝了,又不是儿戏,多半去不成了,你就去守烙锅店啊!我一个女的天天凌晨一点回家不安全,我回来正好可以带带孩子。”
“你就天天耍?”秃子挑刺道。
“耍什么耍,你妈和你妹天天带着我儿子去麻馆混,冷了也不知道给加件衣服,就只顾着眼睛里那两块麻将,一个月发两回烧,带个病儿出来你能得啥好处?”
“哪里天天打嘛。”钱大婆婆辩解道,但是声音很小。
“你别睁眼扯谎了,我妈的舅娘和我没咋来往的,都认识我儿子了,怎么认识的?她也在你经常打麻将的麻馆打牌,还夸我儿子乖,不哭,等着你们打牌。”
“带起娃儿打牌的多了。”钱大婆婆总能帮自己圆话。
“多吗?我打这么多年麻将,就没有哪次带着孩子打的,打麻将的地方乌烟瘴气的,对孩子好吗?”
“不打牌我和小双双难得混嘛。”钱大婆婆终于老实一句。
“那你们还是打牌吧,我自己的儿子自己带,秃子,你听到没?孩子这样小,每个月感冒两次承受不起,经常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我们一辈子都完了,你追着杰杰把馆子转让了,你去守烙锅店。”
“好好好,睡了睡了。”秃子不耐烦道,并不是真心认可文三代的安排,而是不答应文三代,就不给睡觉。
文三代和钱大婆婆彻夜不眠轮番陪着生病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