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屠夫黝黑脸上古井无波,插于腰侧的杀猪刀无声无息出现在其手中。前方是万马奔腾的西凉铁骑以及一众西凉墨宫武者。
下一刻,周屠夫动了,手中锃亮的杀猪刀高高举起。一道莫名的气机随着杀猪刀的举起,瞬间笼罩每一名西凉铁骑以及西凉墨宫武者心头,心头猛然一紧。
仿佛自己成了案板上一块命运已定的肉!
风停云歇,仿佛天地都在屏气凝神注视着这柄旷古一来,唯一的周屠夫,唯一的杀猪刀!
已经奔到周屠夫身后的杨庭猛然转头回望,神色微微恍惚一瞬。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身后大地之上出现了一块不知其宽,不知其长的案板虚影。
而那数千奔腾而来的西凉铁骑与一众墨宫武者皆在案板之上!
下一瞬间,在周屠夫手中高高扬起的杀猪刀终于落下了!
一道刺眼的光线划过,仿佛将空气都分为了两块!刹那间天地失声,那奔腾的马蹄声仿若被硬生生抹去了一般!
当那道刺眼光线消散之时,一声低沉的巨响悄然响起,大地震动!
自周屠夫身前一道极长的沟壑将大地分割为二,大块大块的潮湿的泥土崩起,落下。迎面与这道沟壑相撞的那支西凉铁骑猛然停下,一阵人仰马翻。
因为最前方的两百余骑已经被那沟壑彻底吞没,残肢飞溅!鲜血泼洒!仿若地狱!
一刀之威!
明明面对的只是一人一刀,但为数众多的西凉铁骑与墨宫武者心中一颗名为绝望的种子无声无息之中,生根发芽。
天地下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人武功再高再绝,也不可能是万军的对手。但却极少有人去想,真的要杀这样的一个人,万军士卒又会死去多少?
自从武者之中有人步入陆地神仙境界之后,历史上这样的事儿还不曾发生过,这个答案暂时还是无人知晓。
杨庭望着身后这般景象,心中的些许骄傲如同玻璃一般彻底破碎。眼眸之中有这一丝迷茫。
自己真的能到达这般境界吗?
周将军一刀之威便可如此,那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华山王,多少年不曾有人见到过的龙雀刀又会是何种光景?
“还要再追吗?”周屠夫黝黑的脸上神色淡漠,话音语调平淡,明明只是寻常说话一般,但却响彻天地之间,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站立于北齐大营之前的马老元帅脸上露出一抹惊怒之色,但下一刻便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
若是拼却追出去的那支五千骑兵不要,在加上一众墨宫武者,与那周屠夫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这般拼上一场,又有何用呢?
对方只是一人,成都城未破,周屠夫一旦察觉到危险,随时可以抽身而走,退入城中。面对这等人物,只有真正的无处可逃之地,才能有诛杀之机!
在杨庭与自家师妹的搀扶下向城下而去的心绝师太,脸色十分苍白,虽然并未回头看那一刀,但却都在自己的感应之中,其眼眸之中一抹艳羡悄然而生。自己全力施为,拼到重伤,这才在一众同道的相助之下守住了北齐大营营门五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但最终还是折损了十数位同道,狼狈而逃,但周屠夫仅仅一刀,便逼迫的西凉铁骑、墨宫武者不敢寸进。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天堑之名,果真无虚,一步登天,得陆地神仙之名!
她心绝多年前便步入真气外放极境,但却始终没有碰触到那一道跨过天堑的契机,虽然多次试图突破,但却始终无果,深以为憾。周河图当年在江湖之上小有名声之时,她心绝已经是峨眉掌门,江湖之中的威名赫赫。但时光流转,当年消失于江湖之中的对方却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面,跨过了那道天堑!
“当时还未步入肉身罗汉境界的邪和尚是如何在大江之畔击败此人的?”马老将军突然想起去岁之时周屠夫与邪和尚江边赌城之战。当时其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最终还是抛之脑后,如今看来,颇为蹊跷,该有隐情在内才是。
场地之中,一人与数千西凉铁骑、众多墨宫武者对峙的奇特局面悄然出现。
趁此时机,杨庭等南楚武者已然来到成都城附近,城门悄然洞开,众人鱼贯而出。
回到城中,杨庭始终紧绷的心弦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就守在城门之处的猛子等亲卫,见杨庭返回,沾满鲜血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杨庭猛然瞧见,一众亲卫之中少了几张自己才刚刚有些熟悉的脸庞,目光无声一凝。
西凉大营之前,知晓再追无益的马老元帅神色有些不甘的,传令骑兵与墨宫武者返回。而后回身便欲向有些狼藉的大营之中而去。
眼角余光悄然看到大营南侧依旧在燃烧的大火,心中气极。此次楚军袭营,他西凉大军损失可谓是损失惨重。
近六千名士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被虎头营以及南楚武者所杀,还有千余名士卒战死在那如今燃起大火之地,再加上焚毁的粮草与攻城器械。自去岁开战以来,除却长达数月的龙山攻防战之外,便数此次的损失惨重了。就连江州之战的损失也无法相比,毕竟虽然江州之战虽然损失了七千骑兵、六千步卒,但毕竟顺利拿下了江州,相较来说一万三士卒的折损,可谓是微小的代价了。
就在西凉骑兵以及一众墨宫武者得令,缓缓后退之时,一声伴随着惊怒的声音悄然响彻天际。
“周河图!”
东方,太阳初升,北齐大营北侧,金色朝阳的映衬之下,一位身穿白衣僧袍的光头和尚神色阴冷,急速而来!
墨宫副宫主邪和尚!
正要转身返回成都城的周屠夫黝黑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笑意,无言止住回转的身形,卓立与原地之上,静待邪和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