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靖远旅骑兵连长徐世桢默默低语。
鞑子是从金州城东面突然闪出来的,而且他们的马比靖远骑兵好不少,因此当他们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分成两部,分别掩护住金州东西两面,以防止步兵被偷袭的靖远旅仍然未能全部集结在一起。
徐世桢估计,等他们冲到眼前,另一边的靖远骑兵也没法赶过来了。
这就是他家三哥的缺陷徐世杨特别喜欢把部队分成几个部分,按部就班的堵住所有有危险的地方。
这样做不容易犯错,但显得十分没有灵性,很容易被经验丰富的对手集结兵力攻击一点,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徐世桢越发觉得,自己三哥并不是个临场发挥出色的将领或者说的直白一点,在指挥方面,徐世杨就是个庸将。
不过……。
徐世桢看看四周,即使都看得出来,援军不可能在鞑子到来之前赶到,大家只能用大约500半吊子骑兵去对抗7、8百鞑子铁骑,但是半个靖远旅的所有战友们都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表情。
‘三哥练兵的本事是真的强。’
徐世桢对新军士兵的素质具备绝对的信心。
既然如此,那就用素质拼一把试试看!
“全体下马!”
出身徐世杨最早那些“孩子亲卫”,现在负责半个靖远旅指挥的副旅长李修身一声令下,4个骑马步兵连480名战士同时下马,每个连分出20人,负责照看马匹,其余400战士手持短款火枪,排成两列细细的战线,堵在鞑子冲锋的必经之路上。
按照步兵操典,若是遇到敌军骑兵冲阵,步兵应该摆一个防御方阵,靖远旅算半个步兵,因此此时应该执行步兵操典。
不过李修身对自己的手下十分信赖,靖远旅作为新军最早成立的建制单位之一,成军期间是唯一没有进行大规模老兵轮换的部队,甚至还从别的旅中不断补充会骑马的老兵(比如徐世桢),因此靖远旅是整个新军中老兵比例最高的单位,比定远旅还要高一些。
这些老兵是李修身敢于面对鞑子骑兵冲锋是摆出一个看似单薄的两列横阵的最大本钱。
‘不能摆方阵,若是鞑子绕过我,他们就有机会直接冲击炮兵阵地,必须在这里堵住他们。’
李修身暗自想着:
‘我的火枪枪管短,射程和准确度比步兵燧发枪差不少,连刺刀都短,我不会有第二次射击的机会。’
‘我最大的依靠是第一轮齐射!’
靖远骑兵对面,700全副武装的金军骑兵小跑着接近到冲锋距离上。
负责指挥这些骑兵的一个女真谋克眯着眼观察战场片刻,随即喜出望外。
对面穿统一的红色军装的汉人阵列十分单薄,只有前后两排战线而已,而且这两排战线也紧紧贴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细细的红线。
这个这条红线十分修长,几乎完全封住了他冲锋的路线。
但这似乎并无意义没有路,那就直接从汉人身上趟出一条路来好了。
只要能够突破,这条细红线立刻就会变成废物,他甚至可以逼迫着溃兵冲击敌人的炮兵。
“机会!”
谋克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跟着老子!杀过去!”
有人吹起海螺号,700骑兵跟在谋克背后,逐渐开始加速。
2800只马蹄重重击打在大地上,隆隆马蹄声震撼着人心;所有鞑子齐声怪叫,尖锐刺耳的叫声直刺耳膜。
无论何时,骑兵冲锋的气势都是十分惊人的,以往经常有步兵尚未与敌人接触,就被这气势压垮,以至于被人以少打多却轻易获得胜利。
但是这一次,鞑子面对的是已经逐渐近代化的齐省新军,尽管兵力上处于劣势,尽管是以步兵对抗骑兵,尽管敌人的气势十分惊人且有着许多令人恐惧的名声,但所有靖远骑兵全都巍然不动,仿若两排雕像,双手持枪静静等待着敌人主动靠近。
距离五十步,许多鞑子骑兵踩着马镫站起,这些骑术精湛的老兵放弃缰绳,仅用双腿就完美的控制住马匹,空出的双手拿着弓箭,倾斜向前,一边嚎叫着一边向齐军抛射轻箭。
这种距离上,用骑弓射击,与其说是骚扰攻击还不如说是捣乱。
靖远旅的战士们对眼前横飞的轻箭完全视若无睹,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静静等待着决定胜负的那一刹那。
两军距离已经接近到四十步,鞑子谋克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丝恐慌,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面对的是否真的是人类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任何步兵能这么坦然的面对优势骑兵给予的心理压力别说汉人不行,就算是真女真战士,也不可能身处这种单薄的阵型中而面不改色。
可是,他的敌人就是这样做到了。
距离接近到三十步,那些穿着短款红色军装的步兵依旧巍然不动,他们甚至还没有举起手中的枪。
李修身平静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敌人,直到能看清对面鞑子那狰狞扭曲的丑恶嘴脸,他才大声下达第一个命令:
“举枪,瞄准!”
随即,徐世桢和其他3个连长同时重复命令:
“举枪,瞄准!”
两排士兵同时举枪,第二排士兵把枪管从身前战友的空隙中伸出去,400支燧发枪被双手持握,枪托抵肩,稳稳指向距离已经仅剩20步的敌人。
“预备!”
“预备!”
徐世桢重复着李修身的命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既没有感到恐惧,也没有丝毫激动的感觉。
他和所有士兵此时就像是一部机器,静静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距离十步。
徐世桢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闻到鞑子的嘴臭味道。
“开火!”
“开火!”
!!!
靖远旅士兵头顶腾起大团硝烟,他们的枪管喷出长长的火舌,400支燧发枪同时开火齐射,将近370条枪顺利击发,击发率超过9成。
密集的铅弹如同镰刀一般横扫鞑子骑兵阵列,包括那个谋克本人在内,前面整整两排的骑兵齐刷刷跌落马下。
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刺鼻的硝烟刺激着战马敏感的鼻腔,失去主人控制的马匹惊声嘶鸣着人立而起,把后面所有鞑子骑兵冲击路线彻底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