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制和郡县制是有着极大的区别的。
子偃认为,分封制和郡县制有几个不同之处。
第一,传承制度不同。
分封制度萌芽于夏朝,盛行于西周时期,它是国君将田邑赐给宗室臣属作为俸禄的制度。受封的对象有三种类型:一是周王的同姓亲属即王族,二是功臣,三是古圣王的后裔即先代贵族的后裔。不论受封的是谁,一旦被封,都世代相传,即实行世袭制。
郡县制则与此相反,郡县的行政长官郡守和县令,均是由皇帝直接任免的,而且不能世袭,即实行的是任免制。
第二,职责范围不同。
在分封制下,受封的诸侯在封地内不但享有行政统治权,而且拥有对土地和人口的管理权,但受封的诸侯必须对周天子尽一定的义务。例如,必须定期朝聘周王,向周王贡献各种物产,接受周王之命出兵保卫王室或征伐反叛者等,同时对周王的婚丧嫁娶、巡狩等也要尽义务。
郡县制则不同,郡守和县令在辖区内只行使行政管理权,对土地和人口逐渐失去统治权。郡守和县令只负责管理人民,收取赋税,征发兵役和徭役。
第三,“治地”方位不同。
分封制下的封地多位于授封者的周围,其中心地带为授封者,即国君或诸侯直接统治的中心。
郡县制的情况多有不同。初建时,郡多在边远的、具有战略意义的地区。如秦南平百越后,设置了南海郡、桂林郡、象郡;北击匈奴,收复朔方后,设置了九原郡。县则地近统治中心的、较富庶的近畿地区。以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及政治上和军事上的需要,郡和县的地区分布渐趋一致,最终发展成为郡统县的隶属关系。
第四,历史作用不同。
最根本的差别是在不同生产力阶段,为适应相应的社会制度而建立的政治统计体系。
分封制是奴隶社会的统治制度。因为那时生产力有限,统治王朝无法直接控制过于辽阔的国土。因而采取分封制度,被分封的诸侯们在自己属地里有相当于国君的权力。
但同时承担了部分义务,例如朝见、派兵跟随君王打战等,商周都采取了这种统治方式。后来刘邦建汉,死后也采用了分封制,以至七国之乱,幸汉景帝平定了叛乱,维护了中央集权制。这从根本来看,其实就是新制度对旧制度的胜利,封建制也从此完全确立下来了。
每个朝代都实行了不同的郡县制度,(郡县制发展主线:郡县长官权力逐渐由武官变为文官,地方权力被中央控制地越来越严格)但万变不离其宗,最根本的还是秦始皇确立的郡县制度。
子偃表示很犹豫,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熟读史书,知道分封制和郡县制的好处和弊端。其实这两个制度利弊都差不多,没有先进和落后的区别。
历史上,秦国一统天下后,便确立了郡县制,废除分封制,秦始皇原以为这样会让他的帝国万世一系地传承下去,殊不知秦王朝只存在了15年,便轰然倒塌了。
历史是有着惯性的,新建立的王朝往往会吸取教训,譬如汉高祖刘邦。
刘邦意识到分封制的好处,于是将自己的儿子、侄子和一些功臣都分封出去(后来异姓王全部被杀,诸侯都是刘汉子弟),拱卫汉王朝的统治。
刘邦推行的分封制,的确使得汉王朝的国祚很长,甚至在王莽乱汉之后,东汉王朝还能从废墟上建立起来。
到了三国,曹丕意识到分封制的弊端,故而没有分封自己的兄弟、儿子和功臣,最后被司马懿父子三人篡魏。
晋朝建立后,司马炎见到没有分封的魏国这么快就灭亡了,在篡魏的时候没人出来帮忙,故而司马炎便大肆分封诸侯,最终酿成了八王之乱。
此后的隋、唐、宋、元四个朝代,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分封,最多就是册封子弟和功臣,然后给一些食邑而已,封地也仅仅是一县之地,不足为虑。
正是因为没有分封,隋朝很快就灭亡了。
唐王朝还好一些,不过乱于藩镇,与汉朝的下场差不多,盛极而衰的。
再到后来,明朝的时候,朱元璋分封了自己的儿子镇守边关,结果酿成了靖难之役,不过天下还是朱家的,倒也无伤大雅。
凡此种种,让子偃犹豫不决。
秦、魏这两个朝代,因为没有分封诸侯,没有忠心自己的诸侯国而迅速灭亡,在亡国的时候,宗室们压根儿就没有能力反抗!
分封诸侯,可以拱卫中央,但是会极大地削弱中央对于各地方的影响力。而且,分封诸侯,很容易酿成祸乱的,什么“八王之乱”、“七王之乱”和“靖难之役”就是明证!
到底搞不搞分封呢?
退朝之后,子偃找来了太子恒,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对席而坐。
“恒儿,你刚从北方回来,一路辛苦了。”子偃一开始就是嘘寒问暖的。
子偃称“始皇帝”之后,干婉自然为皇后,子恒自然为皇太子。只不过,那个时候,子恒这个皇太子还在塞北视察,代替子偃,视察河套地区,还有雁门郡、代郡和云中郡,慰问军队,在军中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威望。
这一行,让子偃对于子恒更为满意。
几个月不见,子恒消瘦许多,被晒黑许多,但是子偃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子恒的体魄比以前强健多了,肤色也很健康。
“父皇,儿臣幸不辱使命,不敢言苦。”子恒还是很谦逊地道。
“恒儿,怎么样,依你看,匈奴可为祸患?”
“匈奴为边患也。父皇,儿臣在塞北待了一些时日,据说匈奴人已经装备了大量的马蹬和马蹄铁,开始混战,有强大的匈奴部落已经消灭了弱小的匈奴部落,更有甚者,还侵略东胡、丁零、大宛和大月氏等游牧民族,草原上已经乱作一团了。”
“那你认为我宋国应该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
“愿闻其详。”
“匈奴混战,草原上的部落混战,没有个十年八年的,绝分不出胜负!就算出现了强势的一方,我宋国也可扶持另一方,给予物资,乃至于出动兵马帮助亲宋的一方,使塞北草原,那些桀骜不驯的胡人部落,陷入无穷无尽的战乱中。”
闻言,子偃不由得含笑道:“很好。恒儿,你已经长大了,心性也很成熟了!对于胡人,咱们绝不能心慈手软!如今我宋国刚刚一统天下,百废待兴,不好进行大战,以逸待劳,转攻为守才是正道。”
“孩儿受教了。”
子偃又垂询道:“子恒,你风尘仆仆地赶回朝歌,可曾听说过,近日来朝野上下的一些传闻?”
“有的。”子恒从来都不会欺瞒子偃。
子恒身为宋国的太子多年,私底下也有无数的眼线,庞大的势力遍及全国,这些人,虽然都是子偃的臣子,但也是子恒的臣子,至少子恒在朝野上下也有着许许多多的亲信。
子偃会禁止诸公子和大臣们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但是对于子恒能这么做,他是由衷得感到高兴。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是何事?”
“朝野上下,近日来一直在争辩,刚刚大一统的帝国,是确立郡县制好,还是分封诸侯,管理各地方好。”
“那你认为呢?恒儿,朕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父皇,请恕儿臣斗胆直言。”子恒低着头道,“儿臣为储君,乃是将来的二世皇帝,统御天下,儿臣自然是不希望中央对各地方的影响力被削弱,皇帝都无法号令诸侯的情况出现的!”
“退一步说,即使儿臣在位期间,各诸侯国能相安无事,服从朝廷的管理,遵从儿臣的号令。但是三世、四世、五世呢?无论是血亲还是功臣,其后裔之间的感情必将随着时间,日渐稀薄,直到中央失去了控制力,皇帝无法号令天下的时候,大争之世就会来临!”
闻言,子偃蹙眉道:“这么说,你是支持郡县制吗?”
“郡县制和分封制各有千秋,儿臣不敢擅专,故而此事还要请父皇自己做主。”
听到这话,子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恒儿,父皇亦不是神人啊。分封制也好,郡县制也罢,若不能适应当前的时局,若不能适应我宋帝国的国情,必将引起一场不必要的动乱呀!”
“父皇若还是犹豫不决的话,儿臣推荐一人,可解父皇心中的困惑,必可使父皇茅塞顿开的。”
“是何人?”
子偃不由得来了兴致,他知道,子恒向来都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拍胸脯肯定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冠子。”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