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张烈的狂傲男子经过人群,走到辩论席,跟那个青衣士子一对一地对视着。
青衣士子道:“我乃魏人曹豹,适才足下说宋国伐齐是一个明智之举,在下殊为不解,还请赐教!”
张烈面色微红,显然是有点醉意了,不过他打了个酒嗝儿,口齿还算清晰,说道:“你们所看到的形势只在于表面,哦不,只是眼光放得短浅而已!”
好吧,这厮还真是狂悖,直接骂人家目光短浅了。他这话刚刚说出,就使得在场的士子对他怒目而视,非常的不满,这不是说大家鼠目寸光吗?刚刚咱们还很赞同的来着,这是啪啪啪的打脸啊,还是把在座的各位的脸都打了!
子偃也憋住了笑意,他见到此情此景,忽而想起了后世的一个经典的电影,在星爷的《破坏之王》里面,也有一个很有本事却狂悖无比的跆拳道大师兄,说了一段很经典的话。
不要...…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这个张烈却很有意思,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士子的目光,自顾自地又饮了手里的一爵酒液,浅尝辄止,又道:“宋国伐齐,固然有不少弊端,不过只是眼前的弊端,对于将来的宋国却是大有裨益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认为有以下几个原因,一则楚宋越三国联军伐齐,可以极大地削弱齐国的实力,君不见二十余万联军伐齐,仅仅三个月,齐国便折损十余万兵马,郯地、沂水一带数百里的齐国疆土几乎元气大伤,齐国想要修复当地的元气不知道要耗费多长的时间。”
“如此一来,齐国想要伐宋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战不下,最多半年,齐军就不得不退兵,休养生息也。接下来的十几年,宋齐两国之间的国力将无限拉近,直到势均力敌!若是宋国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的话,十几年内国力跟齐国持平绝不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一则,宋君高明,拉上楚越两国共同伐齐,何以也?一方面是因为宋国一国之力不足以伐齐,一方面也是因为宋君想要转移国内的公卿大夫们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联军伐齐,不仅是为了削弱齐国,亦是为了坑害越国!”
曹豹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道:“坑害越国?足下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虽然我不是宋国人,但是也要给宋君说一些话!越军在郯城屠杀了整整四万多的齐国黔首,弄得天怒人怨,但凡有礼义廉耻的人,都不屑与之为伍,所以宋楚两军伏虎山伏击越王无疆一事有何不对?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宋君真的私通齐楚,也是越国人罪有应得!这是上天给越国的惩罚!”
张烈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呀!我就这么说吧,齐国被削弱了,便宜了谁?越国主力军队被歼灭,全军覆没,被搞得一蹶不振了又便宜了谁?这个不言而喻吧?”
齐国被削弱,便宜的自然是临近的弱小国家,他们还在苟延残喘着,强齐元气大伤了,再好不过了,不过思来想去,最后便宜的应该是立志变法强国的宋国!
至于越国全军覆没了,国内无可战之兵了,便宜的应该是旁边的楚国!
张烈笑眯眯地道:“齐弱则暂时失去了进犯的能力。但是越国的国内已经没多少可以作战的兵马了,便宜的还不是楚人吗?我听说楚军已经在广陵厉兵秣马了,似乎早有准备,这一下十余万楚军伐越,岂不是手到擒来?!”
言至于此,再想不明白的人就是傻瓜了。
曹豹郑重其事地向着张烈躬身一礼道:“张子大才!在下不及也!”
张烈闻言,只是微笑不语。
拂月楼不仅是往来士子和上古的落脚之地,更是一些达官贵人的风月场,当然了,作为雅致的青楼,拂月楼不会跟一般的女闾一般,直接有皮肉生意的存在,绕是如此,拂月楼也尽是一些姿色上佳的舞姬,还有一些陪酒的侍妾。
譬如现在,偌大的拂月楼的中央舞台四周,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子偃作为服饰华丽的贵公子,自然也召了一名陪酒的侍妾,他环顾四周,见到在场的无不是衣着不凡的商贾或者士子,甚至还能见到一些朝臣的面孔。
子偃不由得诧异地向那个侍妾询问道:“你们拂月楼总是这么热闹的吗?往来之商贾士子如此之多,光是入场费,只怕拂月楼也能赚一个盆满钵满吧?”
颇有姿色的侍妾闻言,巧笑嫣然地道:“公子这话不假。只是可能公子不知道吧,拂月楼往常是无这般热闹的,不过因为雪姬姑娘的到来,这才聚集了偌大的人气,不然若是寻常歌舞,根本不能吸引这么多的来客,现在还有好多来晚了的士子不能进来一观雪姬姑娘的绝世舞姿呢!”
“这雪姬姑娘是何人?有何魅力竟然能让这么多的达官贵人,士子商贾趋之若鹜地追捧?”宋君偃更好奇了。
“公子以前必然是两耳不闻风月之事的吧。难怪。这雪姬姑娘可了不得,自古天下舞蹈,以赵舞为最,赵舞姿态优美,盈盈一水间,独步天下!而这位雪姬姑娘更是赵舞当中的佼佼者,堪称绝世舞姬,而且雪姬姑娘不仅舞技超群,人还长得国色天香,美貌无比。据说曾经有幸见过雪姬姑娘的舞姿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沉醉于她的石榴裙下呢!”
“哦,竟然如此神奇!?那寡……我倒是要好好的看一看了!”
就在子偃跟那侍妾推杯换盏,谈话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舞厅的人声鼎沸的气氛。嗯,本来大家都是上流社会的人,达官贵人,都是不会如市集一般喧嚣的,更没有人跟一般的黔首那样大声喧哗的,所以那个叫嚷的声音自然格外响亮了。
“别跑!”
“站住!”
“给我抓住他!”
一阵咬牙切齿的呼喊声,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嗯,应该是这拂月楼的打手,似乎正在追逐着一个轻狂的儒生,脸面狰狞,手里还提着木棒。
这个狂生倒是很有意思,一路不疾不徐,似乎是酒酣胸胆正开张的样子,脸色微红,跌跌撞撞地跟打醉拳一样,东倒西歪地在每个酒席的边上,促使四个打手投鼠忌器,不敢上去触达官贵人们的霉头。
哦,我去,这货不是刚刚的狂生张烈吗?他是士子,应该坐在大众席位的,嗯,怎么会跑到酒席上来了?要知道这里做的无一不是非富即贵的人,不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便是身份显赫的贵族。
当然了,这里的有不少的朝臣已经认出了子偃这个国君,他虽然挺低调的,但是身上的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是掩盖不住的,而且大家都那么熟悉了,认出宋君偃自然也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