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於之地是“商”和“於”两地的合称。
淅川曾是尧的儿子丹朱的封地,后有夷族在淅川县西北建立於国。西周早期,鄀国灭於,据有其地。
约公元前9世纪时鄀分裂为上、下鄀国,上鄀在今西峡,下鄀在原地。
鄀国后来成为楚的附庸国。据说“朝秦暮楚”这个成语就是讲鄀国处在秦楚之间左右摇摆的事。鄀国在秦楚争夺中消失后,淅川西北部被秦国并入商於之地,其余为楚国丹淅地。
楚、晋(魏)、秦都争夺过商於之地,最后秦国占领了这一地区,并在秦楚边界修筑了武关。秦孝公将卫鞅分封于此,故称其为“商君”、“商鞅”。
这一地区是秦楚间的交通要道,为“秦楚咽喉”。
秦王嬴驷不悦地道:“相国,商於之地怎可交割予楚国?宋国固然强大,为东方大国,宋楚联盟亦为我秦国的心腹之患,然则就这样为了讨好楚王,使宋楚断交,我秦国没必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吧?”
“大王明鉴。”张仪垂手道,“这国书可以是一纸空文,大王你又何必拘泥于此?”
“相国是说……诓骗楚王?”
张仪笑眯眯地道:“不知道大王你是要名还是要利?”
“呵呵,寡人亦曾听闻孟子的‘舍生取义’之论,是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是在名与利之间,非要做一个选择的话,寡人宁愿要实质的利益,而不要虚无的名声!”
“善!”
张仪在得到一份秦王盖印过的国书之后,当即动身,前往楚国的郢都。
此时秦楚两国的关系并不算友善,尤其是秦国吞并巴蜀之地后,楚人恶之,但是这几年来,两国之间倒是没有爆发过什么战争。
张仪到楚国后,首先收买了楚国的权贵靳尚,然后利用他的关系取得了熊槐的信任。
楚王熊槐听闻秦相张仪出使,随即命人将他请到楚王宫,就在大殿之上当着楚国君臣的面说话。
“外臣张仪,参加楚王!楚王万年!”张仪毕竟是一国之相,位高权重,故而觐见楚王倒是不必大礼参拜,只是简单地行了一礼即可。
熊槐看见张仪两手空空地入楚,不由得大为诧异。
“秦相,不知道秦相入我郢都,所为何事?”
这倒是楚王比较关心的一个问题。毕竟秦楚两国这些年来还算是相安无事的,彼此没什么利益冲突,也没有缔结盟书。张仪入楚是为了什么,真是让人大为不解。
难道秦国想要促使我们楚国加入合纵联军,一起伐宋?
可是也没听说秦王有意东出伐宋啊!
“大王明鉴!”张仪垂手道,“臣此来,乃是为了给楚国送一份大礼的!”
“噢,大礼?”这倒是让熊槐和楚国的群臣都愣了一下。
秦人会那么好心地给楚国送礼?还是大礼?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
令尹昭阳当即站出来说道:“不知道张子所说的大礼,是为何物?”
张仪笑着道:“我王想要将商於六百里之地尽数交割予楚国!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份大礼呢?”
此言一出,楚国的朝堂上就像是炸锅了一般,一片哗然。
群臣在那里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楚王熊槐亦是饶有兴致地道:“秦王当真想将商於之地送给我楚国?”
“然也!”
旁边的令尹昭阳嗤笑了一声,说道:“张子,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你秦国何以将商於六百里之地作为重礼,予我楚国?”
张仪淡笑了一下,又向着楚王垂手道:“大王,实不相瞒。现在宋国已经如此之强大,为东方大国,其伐齐之举更是迫近了临淄,是否灭齐皆在宋王的一念之间!难道大王不应该为此感到忧虑吗?”
楚王熊槐沉吟了一下,故意不悦地道:“我楚宋两国乃是联姻盟好之国,和平共处久矣,何以忧虑?”
“大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昔日的齐国何其之强大,其国力比之如今的楚国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吧?但是宋国能灭齐,难道不能灭楚吗?”
“张子杞人忧天矣!”令尹昭阳不知道张仪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还是出声道,“齐国是因为易水之败,再加上齐王骄纵,不恤民力而导致今时今日之破落。我楚国地方纵横数千里,带甲百万之士,对宋国何惧之有?”
张仪又道:“外臣是真心为楚国感到忧虑的。现在宋国愈发的强盛,弱齐之后更是辟地千里,克敌大邦,如今连韩魏三十万联军都不能却其兵锋,他日宋军伐楚,不知道大王将如何抵挡?”
楚王熊槐冷哼了一声道:“张仪,你是来劝寡人加入合纵联军,与韩魏两国,还有你秦国一同进攻宋地的吗?”
“非也!”
张仪当即掷地有声地道:“外臣知道大王你忌惮于宋军之强势,又不愿再起兵戈,故而外臣此来,乃是想请大王你与宋国断交的!”
“断交?”楚王愣住了。
张仪接着眉飞色舞地道:“是的。大王,如果你们楚国能够与宋国断绝关系,我王就会把商於六百里的地方献给楚国,并与楚国结盟。这样,楚国就不仅可以结好于秦,而且可以削弱宋国的势力,同时又能获得商於之地,可谓一计三利!”
熊槐闻言,不由得咋舌道:“果真如此?”
令尹昭阳还在沉思,暗自揣测其中有什么阴谋,只见上大夫靳尚马上站了出来说道:“大王,臣以为张子所言甚是!我楚国不出一兵一卒便能得到这商於六百里之地,这可是莫大的幸事啊!”
听到靳尚这么说,楚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熊槐刚刚想说什么,一向耿直的左司徒屈原立马站出来,沉声道:“王上,这天底下岂有免费的午餐?哪有平白无故的好事?”
“这……”
屈原又看着在那里笑吟吟的张仪,说道:“张子,难道只要我们楚国与宋国断交,便能得到商於之地吗?”
“是的。”
“不用其它?”
“不必。”
听见张仪这么说,屈原无言以对。由是屈原聪明绝顶,他也不可能想到秦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已经签订的割地国书竟然不承认!
楚国的朝堂上不乏有识之士,但是谁都不会想到秦人竟然这般毫无信用!
张仪为了加把火,直接从怀里掏出了那一份秦王嬴驷盖印过的国书,双手捧着,抑扬顿挫地道:“大王,现在只要你即刻与宋国断交,便能立即签订这一份割地的国书!商於六百里之地,外臣将双手奉上!”
此时的楚王熊槐,已经被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搞得利令智昏了。
不过,楚王熊槐还是保持了一丝的神智,向着一侧的令尹昭阳垂询道:“令尹大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昭阳实在是看不出秦人的这个国书有什么陷阱,故而道:“大王,臣认为可以与宋国断交,与秦国盟好,接受秦王交与的商於之地!”
楚王深表认同。
作为楚国的大王,熊槐很清楚商於之地对于楚国的重要性。
而且,现如今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到商於之地,每个人都希望不劳而获。要知道,这商於六百里的土地是很肥沃的,而是还是战略要地,如果派兵攻打,那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如今,我只要表面上与齐国断交,等我得到了商於之地后我再与齐国结交,他秦国也拿我没办法,楚王就是这么想的!
更何况,这天底下国与国之间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宋楚两国之间总有一天是要决裂的,既然能通过与宋国断交的事情,而获得商於之地,何乐而不为呢?
“善!”
就在楚王熊槐答应下来的时候,在朝堂上,群臣中下列的一个大臣当即站了出来。
“大王,臣以为万万不可!”
熊槐见到有人站出来反对,很是不高兴。没看见令尹大人和屈原都没有反对吗?
“陈轸,你有何见解?”
这个大臣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而是接连入仕过齐、秦、楚三大霸主国的陈轸。
陈轸现在是楚国的客卿,没什么实权,但是名望还是挺高的。
陈轸沉声道:“王上,这很有可能是秦国的一个骗局,请你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此话怎讲?”
张仪见到陈轸站出来反对,顿时黑着脸道:“陈轸,你可莫要胡言乱语,这白纸黑字的事情,如何是一个骗局?”
陈轸压根儿就没理睬张仪,径直说道:“王上,臣曾经入仕秦国。秦王心如虎狼,做事无所不用其极,而张子亦是心胸狭隘,本是一个无信无义的小人,这样的一对君臣难道值得相信吗?”
张仪也不恼怒,而是老神自在地道:“怎么?难道陈轸大人你认为我们秦国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吗?”
当年陈轸就是为张仪所忌惮,被排挤出的秦国。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陈轸虽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但是看见张仪在这里侃侃而谈,还是心里很不痛快的。而且陈轸很了解秦王嬴驷与张仪的性格,秦王想要白白地将商於六百里之地送给楚国,秦人能答应吗?
“王上!……”
陈轸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楚王熊槐已经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当即摆了摆手道:“陈轸,你不必多说了!寡人相信张子与秦国的诚意!张子,寡人这便派人去朝歌,与宋国断交!”
“多谢大王!”
熊槐又看了看张仪手里拿着的国书,笑着道:“张子,不知道这国书何时可以签订?”
“大王相信外臣与我秦国的诚意,外臣亦是相信楚国的诚意!故而这国书,可以立即签订!”
“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