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牛皮战鼓声在商丘城外的一片原野上响起,战马的脚步碾压过了官道,直接横行在偌大的土地上。
战车分成一队又一队,整齐有序地在宋军方阵的前沿地带拱卫着,骑卒则是在游弋、穿梭,那些披着盔甲的步卒则是手持长戈,长戈上的白色丝带在迎风翻飞着。
真有那么一股子“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感觉!
此时,商丘的城门已经紧闭起来,原本是战友,属于同一个国家的将士们都在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城楼上,人头攒动,弓箭手们在张弓搭箭,瞄准城下还没到射程之内的敌人。
城下,烟尘滚滚,方阵在缓慢地推进着,好似一团从远方而来,越来越近的阴云。每前进一步,就好似一记重锤,敲打在诸多叛军士兵的心头上!
干骜看着已经被包围起来的商丘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自家兵马包围自家的都城,里面还都是自家的人马,这特么不是扯淡嘛!
不过,现在敌我两军是各为其主,大家都认为对方才是真正的叛军!
这个时候,黄煌骑着战马飞奔过来道:“将军,要不要下令攻城?”
“再等等吧。现在还弄不清城里的形势!”干骜摆了摆手道。
干骜实在是不想下令进攻自己宋国的都城啊!
这就跟自己将自己的家里砸一个稀巴烂一样,怎么个砸法,损害的都是自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干骜真的不想下达这个攻城军令!
要说商丘城可真是有够倒霉的,都不知道被围了几次了。
远的不说,就说在宋王偃时代吧。
第一次,齐军大举进攻宋国,兵临城下。获水之战若不是宋军在子偃的统率之下击败了来犯的齐军,可能这个时候已经国破家亡了。
第二次,还是齐军大举进攻宋国,兵临城下。不过那一次的商丘之战,着实是凶险万分,因为无论是宋王偃还是当时还是齐军的主将的匡章,在那个时候都是孤注一掷的。
宋王偃赌上了身家性命和整个宋国的国运,而匡章呢,匡章也赌上了齐军上上下下所有将士的性命。
好在齐军缺粮,最后万不得已向宋国投降了。不然宋国会不会就此覆灭还能难说!
这第三次,自然就是这一次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有一次,就是伐楚之战的时候,昭阳带着十余万楚军想要长驱直入,攻入宋国腹地直捣商丘,逼迫宋王偃低头。不过很可惜,胜利的天平还是在宋国这一边的!
想想商丘城在这短短的七八年间一连被围了三次,干骜终于能体会为什么当初宋王偃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迁都朝歌了。
商丘城太脆弱了,可以作为商业重镇,但是绝不能作为一个大国的都城!
朝歌好歹还有一些山川险阻,可以暂时作为屏障抵抗敌军的入侵,可是商丘城的这四面可差不多都是平原和丘陵,想要凭借这样的地势去伏击敌军,负隅顽抗,无疑是在痴人说梦啊!
听到干骜说再等等,黄煌有些急切地说道:“将军,末将看不必再等了!现在整个商丘城的四面城门都已经紧闭起来了,城里也没什么喊杀声,我看现在连沙丘宫都已经被叛军控制住了!”
这时间越拖越久,贻误了战机可不好!
干骜闻言,睥睨了黄煌一眼,问道:“黄煌,依你看,叛军会杀死王后和太子吗?”
“这……不无可能。不过叛军的胆子应该没那么大吧?现在商丘城虽然被叛军控制住了,但是人心惶惶,是很难抵挡我们这八万精锐的冲击的!”
干骜微微颔首道:“就在等一等。若是王后和太子果真遇害了,我们便拥立子启继位,立他为王,然后打着铲除叛逆的旗号再行攻城!如此,当名正言顺也!”
……
“报——娘娘,干骜的叛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听见小校的话,妹姜皱着眉头,说道:“来得这么快?”
妹姜冷着脸,指着干婉和子恒这些宋王偃的妃嫔子嗣喝道:“把他们给我看押起来!”
处置了王后干婉和太子恒等人,妹姜便马不停蹄地乘战车来到商丘的城头上,她放眼望去,满目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气势雄浑!
这八万宋军虎贲的声势真的是十分的吓人,毕竟是百战余生的精锐,又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煞气,看上去很是吓人啊!
“干骜,你带这么多兵马回商丘,意欲何为?本宫可没有听到谁宣召你回来的消息啊!”妹姜在城头上大声地道。
听到有人出来说话,干骜旋即让御手开着战车,防止暗箭伤人,便到了弓箭射程之外的位置。
瞥了瞥城头,见到说话的人是妹姜,干骜不由得皱着眉头道:“妹姜娘娘,我此番带兵回来,是为了勤王而清君侧,我是奉了王后的诏命回来的!”
“还请娘娘你通融一下,快快命你的人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铲除叛逆吧!”
妹姜听到这话,故意装傻充愣地道:“叛逆?什么叛逆?干骜将军,什么时候我们商丘城出了叛逆。本宫可不知道啊!这些时日都城可是安生得很,一如往常啊!”
“干骜将军,本宫现在倒是很想问问你了。你没有大王的诏命,为何私自调离南方战场?为何私自带兵回商丘?你竟然还敢将商丘包围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犯上作乱,这是株连九族的罪过吗?!”
干骜沉声道:“我是奉了王后的诏命的!”
“王后的诏命管用吗?大王生前曾经立下的国法你都忘记了吗?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调动军中的一兵一卒!干骜将军,你现在不仅私自将南方战场的军队带回来了,还将都城商丘团团围住了,你说你这不是蓄意谋反是什么?!”
好嘛,一顶谋反的帽子就这样被扣上了!
干骜还能沉得住气,但是他的背后的那些跟随他从越地赶回来勤王的兵士们,就开始沉不住气了。
只见一向是令行禁止,不允许在排兵布阵的时候交头接耳的军法彻底失效。
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看着干骜,又看了看在城头上的妹姜,一时之间都犹豫不定。
搞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叛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