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夜都没怎么好好睡的我,六点多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看着窗外还没升起的太阳,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惆怅。
也不知是不是还在迷糊的原因,我竟然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老了……
踏上回京的列车,逸尘和常思瑞都看出我的情绪低落,问了一句后没得到我的回复,两人也就没再打扰我。
拖着疲惫的身躯好不容易回到陵园,陆雪瑶跟梁琛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我无力的摆了摆手,径直回到宿舍用枕头蒙住了脑袋。
人的心情真的很难捉摸,按说嫌疑洗清,平建军和平不凡的事情解决完,我就算不欢呼雀跃,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情绪低落。
难道……
我跟所有女性朋友一样,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我自己都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但笑里却全是是自嘲、苦涩。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拿下枕头看了一眼,陆雪瑶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饿了吧?我煮了碗粥,吃点吧。”
看着她两颊未干的泪痕,还有嘴角挤出的笑容,我心跟着就是一酸。
我心情不好,她原来会这么难受……
“你哭了?”我坐起身子,问了一句。
“哪有,厨房太热,这是流的汗。”陆雪瑶伸手擦了擦脸,嘟着嘴强行解释道。
“雪瑶,我……”
“行了,知道你要说什么,赶紧吃吧。”
我一愣,轻笑了声道:“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啊,还能知道我要说什么。”
陆雪瑶一挑眉毛,搓了搓鼻子道:“还不就是‘老婆你辛苦啦’,‘看你这么劳累我好心疼啊’之类的土味情话啊,本姑娘早就听腻了。”
我不禁一阵愕然,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嘿嘿,这才对嘛。”陆雪瑶见我眉心舒展开来,开心道:“不要整天跟驴脸叔叔似的,对着他那张臭脸我都艰难的过了几十年了,你要是再变成他那样,我后半辈子还不得疯了啊。”
说着,她轻轻坐到床边,将勺子伸到我嘴边,柔声道:“喝吧。”
我刚要感动的痛哭流涕的时候,这家伙又接着说了一句,气的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喝吧,大郎。”
好不容易忍着吐血的冲动把粥喝完,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何大军给我发的短信,叫我回来去阴间出趟诊啊。
不过随即我又想到了另一条短信易容。
我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本来还准备第二天再去,可是手机却很‘适宜’的来了条消息,是那个让我易容的人发来的。
回来了吧?现在过来吧。
打过去,依旧是关机。
我的心中的疑惑更甚,对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怎么了啊?”陆雪瑶见我紧皱着眉头,关切道。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伸了伸腰说:“哎,来活了呗,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啊。”
出了陵园,顶着刺骨的寒风和皎洁的月光,不断抽着鼻子走进了地铁站。
陵园离永泰庄倒不是很远,坐地铁的话,顶多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到了目的地,我站在地铁站口又给那个神秘的发信人打了个电话,却还是打不通。
嘿,叫我过来,自己玩消失?
刚准备发火,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嘶哑的声音:“你就是郑洵吧?”
经历这么久的邪性事,我的神经早已敏感的如同少女的肌肤,被这么突兀的声音一惊,我本能性的就是转身一记摆拳挥了过去。
幸亏我脑子转的快,及时下达了‘住手’的指令,这才在拳头摆到身后人的脑袋边堪堪停住。
一个靓丽、身材高挑、怀揣两个大‘馒头’的美女,冷眼瞪着我,嘴唇微动道:“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
一听她说话,我立刻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她那嘶哑低沉的声音,完全和这外形匹配不上啊。
“呃,对……对不起啊,我神经太敏感了。”干笑两声,我连着道了几声歉,讪讪的将手收了回来。
大馒头冷着一张脸,淡淡道:“看够了没?”
“哦哦,嘿嘿嘿,不好意思啊,我……村里人,见得少,嘿嘿嘿……”我也是脑子抽抽了,不知怎的就蹦出这么一句来,然后极度尴尬的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看够就跟我走吧。”大馒头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在加上那嘶哑的声音,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呃……美女,是大军叔让你来的么?”我见气氛太过尴尬,没话找话的问道。
“嗯。”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冷冰月。”
“咱们要去哪儿呢?”
“纸扎铺。”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大军告诉我的。”
“大军叔,他在哪儿?”
“不知道。”
“呃,你性格好……高冷啊。”
“嗯。”
尴尬,说不出的尴尬。
我俩就像是挤牙膏似的,我问一句,她答一句,我不问,她就自顾自的在头前带着路。
说到最后,我也感觉无趣至极,只好自嘲似的干笑两声,闭上了嘴。
跟着大馒头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终于到了她说的那间纸扎铺。
纸扎铺的位置倒也不偏僻,在某个不知名小区一排底商的最边上,门户不小也不大,从外边看上去估摸着有个五六十平,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有这么个间铺子也算很不错了。
“吱……”
冷冰月打开铺子门,扭头冲我冷冷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虽然知道里边都是些什么东西,但当我踏进门看清铺子里靠墙站着的几排纸人后,还是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太逼真了!
我实在想象不到,用竹条和白纸油彩,竟然能将纸人做的这么惟妙惟肖,让我不禁想起了给玉风做替命傀儡的鲁老头。
“还愣着干嘛,进来。”冷冰月语气冰冷的喊了我一句。
我缩了缩脖子,心说这大馒头还真是跟她名字一样,就一个字冰。
纸扎铺除了门和正对门的墙,两侧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人纸车,落脚的地方只有一条宽约三米的通道。
我迈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只见大馒头背对着我,弯着腰不知在桌子上捣鼓些什么。
走到她跟前,我侧过身子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桌上是些油彩画笔之类的玩意。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油彩竟然只有一种颜色,惨白。
光是看了一眼,我居然脊背不自觉的有些发凉。
正纳闷只是一种颜色而已,怎么会让我能有这种感觉,大馒头难得的主动开了口,而她这一句话,险些没把我惊得叫出声来。
她说:“这些白色的油彩颜料,是用死人骨头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