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我回来啦。”
刚一进家门口,我爸就扯着嗓子大喊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回来就回来呗,瞎嚷嚷什么。”
我妈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厨房走出来,身后跟着满手沾着面粉的陆雪瑶。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陆雪瑶一见我,立刻欣喜的嗔道。
我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陆雪瑶和我妈听完顿时都愣住了,过了大半天陆雪瑶才慢慢的缓过神来,难以置信的问我道:“你是说,你们去开房,阴差阳错的走进了一家狐狸精开的宾馆,然后还在那里一直待到现在?”
玉风抢着答道:“没错,你们是不知道那家店的凶险呐,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我现在已经是魂不归体喽。”
我妈和陆雪瑶听完,关注的重点却全然不是这些,只见两人露出一个无比‘和善’的笑容,一人盯着我,一人盯着我爸,表情怪异的异口同声道:“狐狸精哦”
我心中顿时大骇,暗道不好,后脊背亦是一阵发凉。
“那个,我对天发誓,我可是什么也没干啊,不过我爸来了之后,我看他像是跟那俩狐狸精早就认识了的样子,你们还是问他吧。”
情急之下,我立马将我妈和陆雪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爸身上,同时心中暗喜:爹啊,祝你好运吧。
果然,我一说完,我妈的目光又冷了几分,我则是不断的冲陆雪瑶和玉风使着眼色,悄悄的拉着他俩躲到了一边。
“呃,媳妇儿,你听我说,不、不是那样的。”我爸此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指着我破口大骂道:“兔崽子,你别走,过来给我把话说清楚啊!”
“说什么说!”我妈叉着腰喷着唾沫星怒道:“好你个郑天阳啊,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我就说前段时间卡里怎么少了一百七十八块三毛五分钱,是不是你拿去给那什么狐狸精买东西了!”
我爸顿时就哭了,双手抱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媳妇儿,那钱是我偷的没错,可我没给她们花啊。”
此言一出,结果更是糟糕,我妈伸手扯着我爸的耳朵气极反笑道:“好啊,承认的还挺干脆,没想到你真敢偷我钱,还有零有整的,老实交代,到底干嘛了!”
我爸疼的龇牙咧嘴道:“轻点儿轻点儿,我交代还不行么,我就是出去吃了顿烧烤,买了几张彩票,店家有优惠,红包减了几分钱而已啊。”
我妈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俩字,我爸看了顿时哭的更厉害了,“我滴个青天大老爷啊,媳妇儿,我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呐。”
我妈松开手一推我爸,哼了一声道:“暂且信你一次,那你再说说这俩狐狸精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认识这种生物?”
我爸的脸色立马一变,眼神飘忽不定的闪烁了几下,正巧被我妈给看到,一把又是揪住了他的耳朵,“行啊你郑天阳,看你这一副猥琐紧张的样子,还真的有事瞒着我!”
“哎呀你咋就死活不信我呢!”我爸也是急了,一脸无奈的拍着大腿道:“我是跟她们认识了很长时间,但、但我真的是清白的啊!先不说那个柳若怜,就说她的那个妹妹柳若红,那都是几百岁的妖了,我怎么可能跟她们发生什么嘛!”
接着,我爸这才缓缓道出了他和那狐狸姐妹俩的故事,我们听完后,皆是一阵唏嘘,同时也总算弄明白了,我爸为何会瞒着我妈这么长的时间。
而要说他们之间的故事,还要从我爸是如何拜入遁甲门开始说起。
在我们那个地方,小孩子十二岁的生日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家里需要大办宴席,而这个生日,也被称之为圆锁。
我爸的圆锁席呢,是在老家农村办的,当时家里穷,勒紧裤腰带买了一头猪,在自家院中摆了几桌酒席,请街坊邻居一起来参加。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在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个衣衫褴褛,但却精神抖擞的乞丐。
当时我爷爷本着来者是客、喜不拒人的道理,也没有赶乞丐离开,只是让我爸给他加了一张小桌凳,又添了一双碗筷,夹了点菜肉,便不再管他。
等到圆锁宴席结束,邻居客人什么的都走了之后,我爷爷发现那个乞丐居然还在那里坐着,两眼死死的盯着我爸看。
我爷爷当时就怒了,心想这该不会是哪里流浪来的人贩子,专门拐卖小孩的吧?
他正要喊人撵乞丐的时候,乞丐却站起身开了口:“呵呵,多谢先生一饭之恩,看来我的缘份,果真应在令郎身上了。”
这一句话顿时就把我爷爷给说懵了,挠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乞丐笑了笑解释道:“令郎的生辰乃是二月初三,先生难道不知这是何意么?”
我爷爷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他妈憋不住,生出来了呗。”
我爸当时听完也是一阵汗颜,可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因为我爷爷说的,没啥错啊。
乞丐那时候倒是没有开玩笑,而是一脸严肃的道:“二月二,龙抬头,龙首抬完雨无休呐。令郎生于二月初三,本是沾着龙气出生,可惜时辰不适,是为土命。土克水,他日后虽然无大病大灾,但却也不会有太大作为,只能庸庸碌碌过完一生。”
我爷爷自小就是穷过来的,一听见‘庸庸碌碌’四个字,顿时就急了,也不管这乞丐是不是骗子,连忙问该怎么解。
乞丐伸手虚按了按,自顾自的道:“我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自己时日无多,就在快闭上眼的时候,一条黄龙犹如惊雷炸起,盘旋在我眼前。梦醒之后我立马为自己起了一卦,果然,我将于四年后的四月初四无病而终,而传我衣钵的,正是那一条黄龙。”
顿了顿他指着自己的脚下接着道:“另外,我还从卦象中看出,我的那名传人,就在此地,但我与他是否真有师徒之缘,却在他的一念之间。”
我爸当时也不是孩子了,自然能听懂乞丐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直接了当的问道:“那意思就是说,我如果不同意做你的徒弟,咱们的缘份也就尽了?然后我就会像你说的那样,平庸一生?”
“哈哈哈哈哈……”我爸刚一说完,乞丐就立马仰天长笑道:“果然聪伶,是块好材料啊。”
接着,乞丐又摸了摸我爸的脑袋,欣慰道:“孩子,你给我奉的那一碗饭,便是你我缘份的开始呐。”
我爸顿时就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把目光瞥向我爷爷道:“可那是我爸让我给你端过去的啊。”
乞丐笑着摆了摆手道:“家中人如此之多,而你却是今日宴席的主人公,你爸没有挑中别人却偏偏让你来给我端饭,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爷爷和我爸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于是就稀里糊涂的让我爸拜了乞丐为师,每周六日固定跟着乞丐出去学道,但具体学了什么,干了什么,我爸却是只字未提。
就这样,直到四年后的四月初四,一向精神抖擞的乞丐,突然起不了床了。
我爸当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背起他就要送去医院,可乞丐却厉声喝止,说自己阳寿已尽,收了他这么个徒弟,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在乞丐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还告诉了我爸一句话平城终是魏帝尾,改运还需金沙滩。
说完之后,乞丐就含笑而去,了却终生。
再然后,我爷爷和我爸还有家里人将其风光大葬,处理了后事。
我爸呢,则是学到了他师父的全部技艺,并且也听了他的话,在高中毕业后,便只身一人离开大同,来到了怀仁。
也就是那时候,他认识了那只九尾狐柳若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