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妹儿！你没事吧？”

两人愣了半晌，丁毅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真是被他气的又想哭又想笑，瞎子也能看出来冷冰月现在有事好不？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冷冰月，已经跳下了棺材，缓缓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心中大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脊柱的烈焰放了出来。

因为孙飞可是跟我说过，他梦见冷冰月把我给杀了……

眼看着冷冰月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脚下一个不注意，竟然直接被绊倒在地。

丁毅大惊，连忙张开双臂将我护在身后，沉声道：“灰仙大爷，我不知您老为何要害我们，但如果真非要杀了我们不可的话，能不能让我们死个明白啊？”

我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冷冰月这是被灰仙附体了啊。

可我同时又疑惑不已，好像没听说过，被五大仙家附体，外貌也会跟着变成它们的样子啊？

正当我胡乱猜测之际，冷冰月竟突然开了口：“你身上怎么会有我老头子的气息？丁满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这下不仅是我，就连丁毅也懵了，愣了几秒后如实答道：“丁满，正是家父，不知您老……”

‘冷冰月’冷哼一声道：“怪不得呢，看来我那老头子还活着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跟丁毅对这位大仙的身份也猜出了七八分。

既然知道了对方没有恶意，我便缓缓收回了烈焰。

丁毅动动嘴皮子刚准备继续问话，‘冷冰月’突然开口道：“你们赶紧离开吧，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丁毅顿时就急了，抱了一拳道：“灰仙，我们来是为了救这位朋友的，您现在附在她身上，这……能不能请您老放过她啊？”

“哦？你是在命令我么？”‘冷冰月’声音立马冷了下来，浑身腾起了浓浓的杀气。

事关冷冰月的安危，丁毅也不管对方是灰仙爷还是灰仙婆了，仗着酒劲沉声道：

“那您老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附在她身上呢？”

灰仙婆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们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些棺材里躺的都是什么？”

丁毅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我管他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们是来救老妹儿回去的，你现在……”

“胡闹！”

灰仙婆突然大喝一声，一跃跳到丁毅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龇牙咧嘴的怒道：“废话！如果不是你们踩塌了那个葬洞，你以为我想出来啊！”

此言一出，我跟丁毅又愣住了，那个满是刺猬尸体的雪洞，竟然是什么葬坑？

灰仙婆见我俩一脸茫然，怒哼一声松开了手，冷冷道：“你们呀，闯了大祸了！”

“闯祸？我们才是受害者好不好？馒头姐可是差点掉下去被穿了糖葫芦。”

我也忍不住了，愤怒的用脊柱敲着地面，全身绷紧做好随时要拼命的准备。

谁知灰仙婆却一会儿一变脸，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我们说：

“哎，让你们走，是为你们好啊，我借用这位姑娘的身体，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危害的。”

我跟丁毅越听越懵逼，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意思啊？”

灰仙婆长吁短叹了一阵，随便找了口棺材，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神情悲戚的给我们讲起了故事。

……

抗日战争前夕，东三省一直活跃着许多土匪势力，其中最出名的，就属白青夜叉了。

关于这名号的来历，说来其实也简单。

这姐妹俩，姐姐叫赵素贞，妹妹叫赵素青，刚好和传统神话中的白蛇青蛇名字差不多，于是好事者就将两人称之为‘白青夜叉’。

她俩是如何起家，身世如何，已经无人可知了。

只是当时流传这么一首打油诗

不怕阎王夜叫门，只盼莫闻夜叉声。

若是听见夜叉声，身首早已两离分。

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也足以见得，赵素贞、赵素青姐妹俩，杀人速度得有多么的快。

不过白青夜叉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却从不滥杀无辜。

相反，她们还经常差手下下山布施，救了不少差点被饿死、冻死的难民。

抗战爆发后，东三省沦陷。

日军生性暴虐，所过之处怎一个惨字了得。

白青夜叉虽为草寇，但也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于是，在日军进入长白山后，遭遇了白青夜叉势力近乎拼命的打击。

最让日军可恨的是，自己这边死伤无数，可因为他们对地形不熟悉，连对方的一根头发都没摸到。

要说当时国内最不缺什么，有人会说是满腔爱国热血的志士，这话没错。

但还有另一种与其相对的，那就是汉奸。

鬼子威逼利诱，各种办法都用尽了，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长白山地形的当地人做向导。

跟着向导进山后，鬼子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一副恨不得把鬼子当亲爹供起来的样子。

鬼子看向导如此听话，自然也是高兴，再加上对方一口一个‘太君’的叫着，没一会儿就把鬼子哄得有些得意忘形了。

向导就这么带着鬼子进了深山区，然后借尿遁跑到了一个山坡下。

鬼子疑心重，派人紧紧跟着向导，可即便如此，诡异的事还是发生了。

本来八九月份的天气，深山虽然不像外界那么热，但也绝不会太冷。

可就是这个时候，山中突然狂风大作，空中瞬间乌云密布。

还没等鬼子反应过来，天空竟然飘起了巴掌大的雪花。

先不说这才是八九月份，单看这雪花的体积，鬼子就知道自己这是碰到邪性事了。

鬼子头呜哇乱叫的要找向导，可别说向导了，就连看守他的两个鬼子兵都不见了踪影。

这下鬼子慌了，立马决定掉头撤退，可风雪太大，早已将众鬼子刮得五迷三道，估计连自己是人是狗都忘了。

就在鬼子急的不知所措之际，忽然看见风雪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鬼子头暴躁之下，连忙命令部队跟了上去。

跟着身影走了没一会儿，鬼子发现风雪竟然渐渐的小了。

刚要惊喜的高呼‘天皇陛下万岁’，鬼子们却又傻了眼，风雪的确是没了，可他们，居然毫无察觉的来到了一个石室。

石室很大，顶有日月星辰点缀，墙角有粗壮石柱支撑，四面石壁还刻着四神兽的图案，神兽似通灵一般，闪着青、赤、白、黑四色光芒，将石室照的如同白昼。

让鬼子们更加讶异的是，石室之内，竟然还有数百口排列整齐的棺材！

而他们，此时就站在这数百口棺材之上，棺盖半开着，仿佛随时都要将他们吞没进去。

就在鬼子惊疑之际，石室中央忽然平地起了一阵白烟。

白烟缓缓散去，只见两个长相一样，英气逼人的女子，从烟中走出。

“屠我同胞，毁我家园，畜生们，可知罪！”

两名女子同时喝道，竟然吓得全副武装的鬼子们纷纷器械跪倒，呜哩哇啦的大喊大叫。

因为语言不通，女子也不知对方在喊什么，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求饶之类的话语。

“我山寨几十兄弟，都惨遭尔等屠杀，你们罪无可恕，今就让我白青夜叉，替天行道！”

原来这两名女子，正是叱咤风云的赵素贞、赵素青俩姐妹，而他们手下的兄弟们，竟全都死在了鬼子手里。

如今她俩，已成了孤家寡人了。

不过虽只剩下两人，白青夜叉还有别的手段。

其实包括跟她们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也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这姐妹俩，都是正宗的出马弟子。

姐姐赵素贞请的是白仙，而妹妹赵素青则是请灰仙附体。

两姐妹从未对外施展过这等手段，一来是因为对自己同胞，没必要动用；二来就是因为她们不想暴露太多的底牌。

可如今全山寨就剩下她们两人，想要报仇，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她们先是请灰仙幻化人形，将鬼子带进已经设好的陷进，然后再请白仙作法，断了鬼子的后路，这才将他们全部引进了石室。

这个石室是姐妹俩很早之前无意中发现的，白仙通晓风水阵法，当时就告诉赵素贞此处乃是一绝地，是镇压邪魂凶魄的绝佳墓室。

姐妹俩大惊之余，又觉得此处日后没准会有大用，于是当即决定，请白灰两大仙家依着石室，用神通生生抠出来一个偌大山洞，来作为山寨的根据地。

之前的有心之举，没想到，这天还真的用上了。

鬼子头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这是碰到了高人，于是操着蹩脚的中国话和姐妹俩谈判起来。

白青夜叉哪有心情跟他扯淡，四手一挥，轻而易举的就灭杀了几十名鬼子兵。

这下更将鬼子们吓坏了，求饶声顿时四起，只恨自己不会中国话。

鬼子头心中疑惑，按说自己的士兵不敢说身经百战，最起码也都是杀过人的主，怎么只一个照面，就被吓成这副模样？

鬼子头抓起身旁的一名士兵，细看之下这才发现，众士兵的双目无神，嘴角流涎，竟是中了‘邪术’。

而自己安然无恙，完全是因为白青夜叉看自己是头头，想打听一些军事机密。

鬼子头倒也是个识时务之人，见自己根本斗不过这姐妹俩，干脆掏出枪来，直接来了个‘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白青夜叉也傻了眼，没想到对方自杀竟然这么果断。

其他数百名鬼子兵，留之无用，姐妹俩给他们也来了个痛快，全部送去了阴间。

事后，姐妹俩担心鬼子兵怨气集结恐出事端，于是将棺材又都刷上朱砂，全部封印在了石室之中。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白青夜叉自那以后就彻底没了音信，只留下了一个个关于她们的传说。

……

故事讲完，我跟丁毅看着眼前的石室和朱砂红棺，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这里埋葬的，竟然是数百具鬼子的尸体？

“前辈，如果我猜的没错，您老就是白青夜叉的青夜叉，赵素青吧？”我稳了稳心神，长出了口气问道。

附在冷冰月身上的灰仙婆苦笑一声，默默点了点头道：

“没错，我们姐妹二人，本以为将这些鬼子封印在这墓室之中就万事大吉了，可谁也没想到，他们死后的怨气，竟然堪比当年白起坑杀赵军时的模样。我和姐姐也从未经历过此等事件，最后还是两位仙家想出办法，让我们的魂魄与仙家彻底融合，这才勉强将其镇压。”

“呼……”

丁毅跟我同时舒了一口气，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

“前辈，那上面尽是白仙尸体的那个坑……又是怎么回事？”丁毅问道。

灰仙婆，不，应该是赵素青，神情悲戚道：“哎，我们当年，就是从那里发现的这间石室呐。

为了让这些鬼子永埋地下，同时也为了避免有人误入于此释放出鬼子的怨魂，所以我们在那里设了一个陷阱，我姐姐更是用一身精血布下法阵，就是担心有人误入其中。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赵素青早已泣不成声，我俩想要安慰她，可又不知话该从何说起，只能唉声叹了两口气。

又哭了一阵，赵素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止住哭声惊呼道：

“对了，我记得墓室和山寨之间有迷魂阵守护，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俩同时指向铁门，齐声道：“开门进来的啊。”

赵素青顺着看了过去，然后又是仰天哭啸道：“天意，天意呐！”

我连忙追问道：“前辈，怎么了啊？”

赵素青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摆了摆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喽，趁我现在还能控制自己，你们赶紧走吧，山寨石座下有机关，打……打开……”

本来还好好的赵素青，说到这儿突然跟癫痫了一样，整个人怪异的扭动了起来，大张的嘴巴更是甩出数道拉丝的口水，说不出的恶心。

还没等我和丁毅反应过来，赵素青嗓子眼就发出一阵如野兽般的低吼，而且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呜哩哇啦的日本话。

“老弟，她这是……”丁毅轻轻扯了扯我的袖管，喃喃道。

我被惊得完全不知该作何表情，扯着嘴角苦道：“还用问，这应该就是当年的那个……鬼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