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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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南胜之国·三百年前】

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端木苓就突然拉起他的手,向空旷无人的大街前方跑去。耳边的风声呼啸着吹过,可见速度有多迅疾。他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这样被拉着狂奔。此时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隐约记得在奔跑之前看到的那个女人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睛。腿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虽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但明显惊讶于端木苓带着他跑起来的速度。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会跑的这么快。

就在他们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中,仿佛时间都被模糊了。但不管身体怎样麻木,人类还是有极限的。终于,璃被端木苓拽着的手松开了。

端木苓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璃。但下一秒钟,她的表情陡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像是看见了非常可怕的事物一样。

“快躲开!”

端木苓大喊了一声,迅速推开了身边的璃,然后自己也侧身一避。

就在他们两个刚刚躲在一旁,站稳之后,就见一团混沌的、散发着幽蓝色的东西从他们身边飞掠过去,还带着骇人的笑声。

“哈哈哈……别跑啊……加入我们吧……”

那个飘渺于空气中的声音重重叠叠成了无数个声音,异常刺耳的涌进了璃和端木苓的耳边。那声音飘荡了没多久,包括那团混沌的影子便飞于远处,消失于不见了。

良久,在他们确定再也不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端木苓才大呼了口气,缓缓的坐到了地上。而璃也缓回了神来,坐在了端木苓的身边。他扭过头看了看她略微潮红的脸颊,疑惑的问: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么?”

端木苓沉默了会儿,回答他的问题。

“那是怨灵魂。”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

“你知道什么是怨灵魂么?”

璃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轻轻摇头。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端木苓所说的东西肯定不属于人世。想及此处,他又想起了伊琪儿。他记得伊琪儿就不是人类的。

原来灵是真的分好坏的……

他想着的时候,端木苓开口解释道:

“其实我们所存在的这个空间并非只存在人界的。还有另一个人类不知道的地方,叫做灵界,也可以说是冥界。那里存在的只有灵。而我们这里就不同了,不但会有人类,也会有少数的灵。只是大部分人类都不知道罢了。灵大致分为三个级别,低级灵种,中级灵物,高级灵魂。另外还有些因特殊原因形成的灵,它们种类较多较杂,刚才我们遇到的是怨灵魂。它是因在冥界不肯轮回,逃离后剥夺少数灵气虚弱的人类的生命,让他们的灵和它自己的灵合为一体,以此来使自己强大。不过到那时候,就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了……”

端木苓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因为她确实很苦恼,没有想到会在人世碰到这种东西,看来她今晚又要工作了。陷入苦思冥想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安静听她说话的璃的目光牢牢的盯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惊讶与恐慌。

端木苓说完之后,突然想起来璃已经半天没有说话了,便扭头看他,却发现他也正在认真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她不解的问。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人类不知道的事……”

璃说话有些吞吐,于是,端木苓便知道他怀疑到自己了。

“其实我说的这些,全都是从前我遇到的一个人告诉我的。哦不……她也不算是人……”

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又能合理的对他解释清楚这些事与厉害关系,她决定继续撒谎下去,并且把那天遇到的那个叫伊琪儿的女孩搬出来。

“不是人……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璃突然有种接近真相了的预感。

“她是一个高级灵,她的原形是一只猫。那天,她救了我,然后给我讲了许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她很善良。”

端木苓轻轻的微笑。是啊,没错,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善良的灵,善良的都有点傻了。

“它……是男是女……”

此刻的璃眼神已经近乎灼人了,因为那预感越发的强烈,却丝毫的说不出缘由。

“她是一个女孩子,她的名字叫做伊琪儿。”

端木苓一字一顿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璃一瞬间充满希望的眼神。

像是一直沉淀于海底的珍珠,在最后一刻等待到了千年的曙光。

端木苓说完后,突然发现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便隐隐察觉到什么。但她并没有说一句话,刚要站起身,就听见了璃低沉的声音。

“我认识她……”

他的声音无奈而悲伤,像是遇到了世界上最绝望的事,但他的眼神中却又隐含着期待。在端木苓看来,他此刻是矛盾而悲伤的,便接下去问。

“你认识伊琪儿?”

璃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

当端木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禁有些惊讶。其实这个问题在出口之前,她根本没有经过思考,纯属于下意识的。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们没有关系。”

璃的声音依旧那么低,那么轻,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端木苓便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么?”

端木苓站起来之后,抓住璃的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继续在空旷的大街上前行。

璃抿了下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他的眼底洒下一处阴影。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还有就是,刚刚那个东西还会不会再突然出来了?”

“现在我们先一直往前走,过不了多久就会到下一个城镇。据我所知那个地方比较太平,我们可以先在那里落脚,然后找点事情做,赚些钱才能生活下去啊。刚刚那个东西应该不会再出来了。不过你知道它刚刚为什么没有袭击我们么?”

“我不知道。不过你懂的真的挺多的。”

璃摇了摇头,认真的说。

“谢谢……但是我知道的事也都是别人讲给我听的,在外面流浪的久了,总应该学会些什么的。”

她的语气陡然失落了起来。

“那种怨灵魂都是在太阳落山之后,也就是人世阳气减弱之后,根据它们自己的灵力来决定出没的时间。而刚刚的那种,显然级别已经较高了,是我们运气好,赶上了正午太阳时,一般这个时候任何暗黑属性的灵都是无法攻击的。”

端木苓认真的回答道。

“那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太危险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外面的世界居然比……比……”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失落的沉默了。

端木苓自然看出了他的异常,不过很会察言观色的她不会做那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情,于是迅速转换了话题。

“那你和伊琪儿……”

“她救过我,在我小时候。可是那时候她走的太快,没有来得及接受我的道谢。不过很巧的是,在前不久,在我小时候遇到她的那个地方,看见她在和一个怪物搏斗。虽然她打败了那个怪物,可是自己也受了伤,然后我就把她带走了。再然后,她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他说着,眼瞳中升腾起一阵茫茫的雾气。

“我很想找到她……很想……”

端木苓愣了一会儿,轻轻的抬起嘴角微笑。

“也许,我可以带你去找到她。”

她的笑容邪魅而妖娆。

一天的时间便在他们的游走中悄然过去了,此刻已经入夜,寒冷又加剧了些。端木苓抱了抱自己的双肩,却丝毫没有感觉温暖多少。璃看着端木苓的神色和动作,脱下了自己的长袍,小心翼翼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温度让端木苓愣了一下,她扭头去看他,却只见他温柔的微笑。她入神的看着,自己的心就这样加速跳动了起来。

“到了。”

璃开口的时候,呵气从他的嘴里飘出,白茫茫一片。端木苓缓了缓神,才停下脚步,看着面前有些残破的客栈。

“按照你说的,这个小镇应该比较安全。我们不妨先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再去找些赚钱的事做。”

璃说完,就踏入了门槛。端木苓看着他的背影,也跟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发现这家客栈里面并没有外面的门面看上去那样残旧,反倒被暗黄色的灯光映衬出一丝温馨。里面摆设整齐,还算宽敞。

“店家,帮我们开两个房间。”

端木苓还在环顾的时候,璃就已经走到了前台处,跟店家说话了。

“呦,对不住嘞,就剩下一间房间了。”

店家话音落下后,璃和端木苓同时看向对方,他们的神色中都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尴尬。毕竟男女同处一室,还是不妥当的。

璃看了看透过薄薄的门帘外面的天色,知道现在不会再找到什么落脚的地方了,再加上天气那么严寒,无论是自己还是端木苓一个弱女子,两人都无法再抵御了。

“那……就给我们开一间吧。”

璃只好无奈的说。

端木苓暗自低头,有些无所适从。几百年来,自己从未跟人共同居住过,更何况是一个男人……其实上次他们也住在了一起,可是上次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摇了摇头,想甩掉那些杂念,心却愈发无法平静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懊恼的想着,却怎样也无法想通。就在她的思绪依旧混乱着的时候,璃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已经传入了她的耳中。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上来吧。”

他站在第四阶台阶上,回头对端木苓说。也许是灯光的缘故,他的脸庞竟然被镶嵌上一圈暗色而温暖的光晕,连带着他的微笑,都显得更加温柔了。

端木苓皱着眉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因为无缘无故的胡思乱想而生气。尽管无济于事,她还是一副气愤的样子,就这样,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踏了上去。

夜色深沉,月亮如弯钩一般挂在天际,以微茫的光照亮人世。然而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却深深的隐藏在光明背后,如影随形。

璃与端木苓一起站在窄窄的门口,不知所措了起来。按说上次他们也同处一室过,可是那次的房间毕竟比这次的腰宽敞些许。但是这次……

两个人沉默的面对着这足够十个人站立的地方,再次无语。

而更要命的是,整个房间只有一张窄小的床铺。上次那个房间怎么说都还有套桌椅,而这次除了那张小床之外,空空如也。

璃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端木苓说:

“你去睡吧,看样子,我今晚要站岗了呢。”

他说完还自顾自的笑了一下,而端木苓一点都没有觉得好笑。如果说以前对人类毫无看法的话,她现在明显感觉到人类的善良和温柔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只是她遇到了而已。这个人世,依旧险恶。

“璃,不用的,我不困,你去睡。”

端木苓站在门边,固执的说。

没料到璃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

“别再说了,你是女孩子,应该受到照顾。”

端木苓看着他,眼神有些呆滞。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他看上去格外的温柔……

她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走到床边坐下了。璃看她准备入睡了,也便自己走到了门口,坐在了台阶上。

午夜时分,烈风呼呼的吹了进来。端木苓翻了个身,猛然惊醒。她坐起身,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下意识的看向门边……

璃,不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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